“變成了一尊望向人間的石像…”
他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血淋淋的畫麵感。
那是一場…神話的黃昏。
是一場舊有秩序,在麵對更高級彆的混亂時,不堪一擊的崩塌。
隨著他的講述,店內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分。
桌上那杯原本還冒著熱氣的茶水,水汽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甚至連杯壁都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顧淵默默地聽著。
他的腦海裡,仿佛自動浮現出了一幅幅充滿了悲壯和絕望的黑白版畫。
畫麵裡,手持鎖鏈的神將被剝去皮囊,隻剩一副空洞的骨架;
巡視天地的神明被拖入深淵,化為冰冷的石像…
銀鎖將軍...遊神...
這些存在於神話體係中的規則執行者,其本身就代表著一種秩序。
可在那場災厄中,它們卻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地撕碎抹除。
他輕輕地將茶杯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將那股寒意牢牢地禁錮在了茶杯周圍。
遠離了徐引那隻已經變得有些半透明的手。
然後抬起眼皮,示意他繼續。
“我當時…害怕了。”
徐引喝了一口茶,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羞愧。
“我沒有像其他同伴那樣,衝上去死戰。”
“我隻是…想活下去。”
“我拚了命,從那片已經變成了煉獄的戰場上,逃了出來。”
“可就在我即將要逃回陽間的時候,我還是被一個惡鬼給盯上了。”
“那是個…提著燈籠的家夥。”
“它的燈,是綠色的,光很冷,能凍結魂魄。”
“我的引魂燈,在它的燈光麵前,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我拚儘了全力,才勉強從它的手裡逃脫。”
“但我的燈…我的引魂燈,卻被它的燈光給汙染了,熄滅了…”
“而我的魂魄,也在那一次對抗中,被它的規則所重創,開始不受控製地潰散。”
“我成了…一個失去了燈,也迷失了路的掌燈人。”
“一個…連自己都照不亮的瞎子。”
這又是一個關於陰司崩塌的悲傷故事。
不過謝必安離開時,陰司尚在。
而徐引所經曆的,卻是陰司的末日。
但與謝必安的迷茫不同,徐引的故事裡,似乎多了一份更沉重的負罪感。
他是一個逃兵。
一個在戰場上,拋棄了同伴,獨自苟活下來的懦夫。
這份負罪感,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也加速了他魂魄的潰散。
顧淵靜靜地聽著,心裡卻在飛快地分析著。
提燈人,又是提燈人。
看來,這家夥,在歸墟裡的地位不低。
專門負責啃食黃泉路,截殺那些試圖逃離的陰司鬼差。
而且‘提燈’本身,可能就代表著歸墟中某種特殊的位格或權柄。
徐引的聲音繼續響起。
“我本來以為,我就要這麼消散了。”
“可就在剛才,我看到了…那隻金色的蝴蝶。”
說到這,他抬起了頭。
那雙黯淡的眼睛,看著門口那盞散發著暖光的長明燈。
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和希冀。
“它說,這裡…能讓我,重新點亮一盞燈。”
當徐引說出“點亮一盞燈”這個充滿了執念的請求時。
“嗡——!”
店外那盞一直亮著的長明燈,光芒似乎與徐引那即將潰散的魂體,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仿佛是同源的力量,在互相吸引。
而顧淵腦海裡那塊古樸的木板,也在這一刻,被這股共鳴所觸動,悄然亮起。
【叮!檢測到執念——點燈。】
【該執念源於對職責的堅守和對光明的渴望,價值極高。】
【代價確認,是否進行交易?】
故事講完了。
但顧淵看著眼前彈出的這個執念,卻沉默了。
他知道,徐引想要的,不是一碗能讓他往生的湯。
也不是一碗能讓他忘記痛苦的麵。
他想要的,是在自己徹底消散前,重新點亮一盞屬於自己的燈。
哪怕,那燈火,隻能燃燒一瞬。
那也是他作為一名掌燈人,最後的尊嚴和驕傲。
可是,今天的菜單上,並沒有能“點燈”的菜。
而他體內的煙火氣,在剛才客棧升級時,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再次凝聚成燈。
但一個陰司掌燈人的執念,其價值又絕對遠超之前的任何一個客人。
“麻煩了…”
顧淵的眉頭,第一次在客人麵前,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單生意,他似乎…接不了。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委婉地拒絕這位客人時。
他的目光,卻不經意地,瞥到了後廚的方向。
瞥到了那個裡麵還存放著幾樣特殊食材的...
【煙火凝珍櫃】
“或許...可以試試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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