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的離開,像一陣短暫的季風,吹散了餐館裡最後一絲屬於舊江湖的草莽氣息。
周毅和李立看著他那落寞而又堅定的背影,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沒想到…虎哥這樣的人,也會有金盆洗手的一天。”
周毅感慨道。
“是啊,”李立也跟著歎了口氣。
“不過,對他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在周毅的印象裡,虎哥永遠是那個咋咋呼呼,充滿了市井氣息的社會大哥。
可今天,他卻看到了那個大哥背後,那份沉甸甸的擔當和決絕。
這讓他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敬佩,和一絲羨慕。
“說實話,”
周毅端起桌上那杯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儘。
“我有點羨慕他。”
“羨慕?”李立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對。”
周毅點了點頭,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你看他,雖然以前是個社會大哥,但至少活得明白,也活得痛快。”
“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守護什麼。”
“而我們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每天坐在那亮堂堂的寫字樓裡,敲著代碼,畫著圖,拿著比大部分人都高的薪水…”
“可到頭來,彆說守護誰了,連自己都快要保護不了了。”
“每天都在擔心,會不會哪天加班回家的路上,就碰到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或者,會不會哪天一覺醒來,自己住的這棟樓,就變成了新聞裡的下一個紅色預警區。”
他這番話,說得是喪氣滿滿,充滿了當代普通人的焦慮和無力感。
也瞬間就戳中了李立的心窩子。
是啊…
他們看似是這個時代的精英,是人人羨慕的高薪白領。
可在這場席卷天地的靈異複蘇浪潮麵前。
他們脆弱得就像海邊的沙雕,一個浪頭打過來,就什麼都不剩了。
除了跑到這家小店裡,花著昂貴的飯錢,求一個暫時的心安之外。
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老板…”
周毅抬起頭,看著那個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碗筷,仿佛對他們的焦慮一無所知的顧淵,忍不住問道:
“您說,像我們這樣的人,除了吃飯,還能做點什麼嗎?”
顧淵擦拭碗碟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了看這兩個臉上寫滿了迷茫的年輕人。
又看了看牆上那幅充滿了守護之意的《守護》畫作。
最終,他沉思幾秒,說了一句:“做自己,該做的。”
“該做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困惑。
周毅看了一眼自己那雙常年敲代碼,已經有些變形的手指。
李立則摸了摸自己那個裝滿了畫筆和靈感的背包。
一個念頭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閃過。
是啊,讓他們去跟鬼怪拚命,那不現實。
但周毅可以用代碼構建一個有序的虛擬世界,李立可以用畫筆記錄下黑暗中不該被遺忘的溫暖。
老板的意思或許很簡單:
守護世界太大了。
守護好自己的本分,或許就是他們能做的,唯一且最好的事。
“老板,我們明白了!”
周毅站起身,對著顧淵,鄭重地鞠了一躬。
他知道,老板這句話,已經回答了他們剛才那個問題。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幫著顧淵收拾完最後的碗筷,然後也相繼告辭了。
店裡,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顧淵沒有急著上樓,隻是一個人坐在那張同心八仙桌旁,給自己泡了一壺熱茶。
茶香嫋嫋,驅散了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離彆的傷感。
他看著窗外那輪清冷的殘月,眼神平靜。
虎哥的轉變,對他來說,算不上意外。
在這個正在變得越來越混亂和危險的時代,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尋找著新的出路和活法。
有的人,選擇加入第九局,成為秩序的守護者。
有的人,選擇依附於更強大的勢力,尋求庇護。
還有的人,則像他一樣。
選擇守著自己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試圖在這場滔天的洪水裡,當一個與世無爭的孤島。
但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沒有對錯之分。
都隻是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而已。
.......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城很是平靜。
第九局的入駐,像一劑強心針,給這座被恐慌籠罩的城市,帶來了一絲久違的秩序和安寧。
雖然那些藏在陰影裡的詭異事件,依舊在層出不窮。
但至少,普通市民們知道,當他們遇到無法理解的恐怖時。
不再是隻能求神拜佛,或者坐以待斃。
他們有了一個可以求助的官方渠道。
一個穿著黑色製服,胸口印著金色盾牌和破曉標誌的特殊部門。
正在以一種雷厲風行的方式,接管著這座城市的另一麵。
他們封鎖了所有被證實存在靈異汙染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