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掙到了,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人心。”
“從那以後,我手底下那幫兄弟,就死心塌地地跟著我乾。”
“無論是多苦多累的活兒,他們都毫無怨言。”
“因為他們知道,我林文軒,不會虧待他們。”
“我把他們,當成是我的家人,我的兄弟。”
“而他們,也把我當成是他們的主心骨。”
“我給他們蓋了全江城最好的員工宿舍,給他們的子女,辦了最好的學校。”
“我賺到的錢,有一半,都用在了他們的福利和待遇上。”
“很多人都說我傻,說我不會算賬,說我這麼乾,遲早要把公司給乾垮了。”
“可他們不知道,”
林文軒的目光,掃過在座那幾個已經聽得有些動容的商人。
“我這輩子,算得最清楚的一筆賬,就是這筆賬。”
“因為我知道,我蓋的那些高樓大廈,不是我林文軒一個人的功勞。”
“而是我手底下那成千上萬個兄弟,用他們的一磚一瓦,一滴汗水,給我壘起來的!”
“他們,才是我盛華集團,最堅實的基石!”
“沒了他們,我林文軒,什麼都不是!”
“也就是在那時候,我才明白,所謂的家,從來不是我一個人掙錢蓋起的大房子。”
“而是那一個個願意跟著我,信任我,將身家性命都托付給我的兄弟。”
“是那一個個在深夜的工地上,為我亮起的,一盞盞小小的燈火。”
“那,才是我的家。”
故事講完了。
很平淡,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情節。
但桌旁的幾位地產大鱷,卻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們嘴裡那股子充滿了人情味的大鍋飯的味道,久久未曾散去。
讓他們這些早就已經習慣了用金錢去衡量一切的心,都忍不住為之觸動。
他們想起了自己創業初期,那些同樣陪著自己吃苦受累的老夥計。
也想起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忘了那份初心,變得隻認錢,不認人了。
“老劉,”
林文軒看著對麵那個還在發呆的胖老板,突然開口。
“我記得,你當年手底下那個最得力的項目經理,姓王吧?”
“為了給你擋一個工程事故的雷,自己一個人把所有責任都扛了下來,在裡麵蹲了好幾年。”
“他出來之後,你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回老家了,對不對?”
劉胖子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林董,您…您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
林文軒沒有理會他的驚訝,繼續說道:“他兒子今年考上了大學,學費,還差兩萬塊。”
“他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是嗎?”
劉胖子的臉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林董,我…”
“還有你,老張。”
林文軒又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正在低頭喝茶的男人。
“你手底下那個跟你乾了十幾年的老司機,上個月出了車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醫藥費都是問題。”
“你隻是讓公司的法務,象征性地去慰問了一下,就再也沒管過了,對吧?”
櫃台後,顧淵翻動書頁的手,停頓了一下。
他抬起眼皮,掃了一眼那張八仙桌。
桌子中央那股由同心之力凝聚的暖黃色光暈,正在因為這幾個殘酷的現實而變得有些黯淡。
林文軒沒有再繼續點名下去。
他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吹那嫋嫋的熱氣,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臉色都有些不自然的老友。
聲音變得有些悠遠。
“我們每個人,走到今天,身後都或多或少,站著幾個老王和老司機。”
“有的,被你們用錢打發了;有的,被你們用一份體麵的退休金養著;”
“還有的…可能早就被你們忘在了不知道哪個角落裡。”
“在商言商,這本沒什麼不對。”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
他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當我們把人心,也當成可以隨時舍棄的成本時。”
“那我們和那些…在外麵吃人的東西,又有什麼區彆?”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陰沉的天空。
“現在,天,要變了。”
“大水,要來了。”
“你們覺得,光靠你們自己手裡那點錢,和那些冷冰冰的合同,能築起一道多高的堤壩?”
“真正能在這場洪水裡,保住你們的,從來不是那些東西。”
“而是那些願意在洪水來臨時,還肯跟著你們一起,去扛沙袋,去堵窟窿的人。”
“我當年的家,是那群跟著我吃飯的兄弟。”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在座的眾人,說道:“而現在的第九局,又和我當年那個小小的施工隊,有什麼區彆呢?”
“言儘於此。”
“這艘船能走多遠,就看我們自己了。”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
隻是站起身走到櫃台前,將剛好的飯錢,放在了顧淵的麵前。
“顧老板,今天的飯錢。”
他對著顧淵,鄭重的說道。
然後,打開門,走進了外麵的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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