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一個人坐在後廚,將那塊從落刀村帶回來的磨刀石,放在了案板上。
一股濃鬱如墨的煞氣和怨念,正從石頭內部不斷地滲透出來,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冰冷。
那煞氣中,仿佛能看到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無聲地哀嚎。
“好重的煞氣…”顧淵的眉頭微皺。
他沒有急著處理。
而是先從刀架上,取下了那把王老板送他的千煉菜刀。
然後,他調動起體內那股純粹的煙火氣場,將其注入到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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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普通的清水,瞬間就變得溫暖而又充滿了生機。
他將那塊黑色的磨刀石,輕輕地浸入了這盆煙火溫水之中。
“滋啦——!”
一陣刺耳的聲響。
黑色的煞氣在接觸到煙火溫水的瞬間,就像遇到了天敵,發出了淒厲的嘶鳴。
而那塊石頭本身,則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表麵的那層黑色雜質,露出了裡麵暗紅色的石質。
顧淵沒有停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換水,用最純粹的煙火氣,去洗滌這塊石頭裡積攢了近百年的怨念。
這個過程,很耗費心神。
等到那盆水終於不再變黑,恢複了清澈時。
顧淵的額頭上,也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而案板上那塊磨刀石,也徹底變了樣。
它不再是之前的漆黑,而是呈現出一種暗紅如血的玉石質感。
上麵那股充滿了怨念的煞氣,已經被徹底洗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純粹鋒利的刀意。
“這才像話。”
顧淵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將這塊已經脫胎換骨的斷頭石,放在了水槽邊。
然後,拿起那把千煉菜刀,開始在這塊特殊的磨刀石上,一下一下地研磨。
“鏘…鏘…鏘…”
清脆而又富有節奏感的磨刀聲,在寂靜的後廚裡,響了起來。
這聲音,不僅僅回蕩在小小的廚房裡。
而是仿佛穿透了時空的界限,與十幾公裡外,落刀村後山那座死寂的磨刀堂,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
磨刀堂內,一口被無數道生鏽鐵鏈鎖住的石棺,突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石棺的縫隙裡,傳出了一聲充滿了困惑和貪婪的嗡鳴。
仿佛在回應著什麼,又像是在警惕著一個入侵者的挑釁。
顧淵對此毫無察覺,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認真地磨著刀。
他磨得很慢,很專注。
隨著鏘鏘的聲響,他感覺自己仿佛與那塊斷頭石產生了共鳴。
他看到了無數個劊子手,在行刑前,對著刀吐上一口烈酒。
眼神裡沒有殘忍,隻有對規矩的敬畏。
他們的斷,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終結罪孽,是為了維護秩序。
“原來,這也是一種規矩。”
顧淵心裡了然。
“王叔師父的錘,是鎮,是守護。”
“劊子手的刀,是斷,是終結。”
“而我手裡的鍋鏟,則是融,是包容。”
“鎮、斷、融…這或許就是人間煙火的不同形態。”
隨著他的研磨,那塊斷頭石上蘊含的純粹刀意,也開始一點一點地,融入到這把千煉菜刀之中。
菜刀的刀刃,變得愈發的鋒利和寒冷。
甚至在燈光下,都泛起了一絲淡淡的血色光芒。
而顧淵自己的煙火氣場,也在這場無聲的共鳴中,與那股來自於劊子手的斷之規則,漸漸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感覺,自己對切割和分離這種概念的理解,又上了一個全新的台階。
不知過了多久。
當窗外的天邊,泛起第一縷魚肚白時。
顧淵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他拿起那把已經煥然一新的菜刀,對著空氣,輕輕一揮。
沒有風聲,也沒有破空聲。
隻有一道無形的鋒芒,一閃而逝。
他知道,這把刀,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把普通的菜刀了。
它成了一把真正的,能斬斷因果的菜刀。
而那塊被他磨掉了一半的斷頭石,也徹底失去了所有的靈性,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顧淵將那塊廢石放到了後院菜地裡。
然後,看著自己手裡這把泛著淡淡紅芒的菜刀,沉默了很久。
最終,他隻是自嘲地笑了笑,輕聲自語道:
“我一個廚子,要這麼鋒利的刀乾什麼?”
“切個豆腐,都怕把它給切沒了。”
他搖了搖頭,將這把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凶器的菜刀,重新插回了刀架上。
轉身,開始準備起了今天的早餐。
仿佛昨夜那場充滿了儀式感的磨刀,隻是一個無聊的夢。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
從今天起,他這家小店的後廚裡。
多了一把,能斬斷一切麻煩的刀。
也多了一份,能守護住這份煙火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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