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著李東陽和馬文升的背影消失在暖閣門口,才轉身坐回軟榻上。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的宣紙,腦子裡卻在盤算著新的主意。
他忽然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張永,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
“張永,你們司禮監裡,有沒有專門負責印刷的地方?”
張永愣了一下,連忙躬身回道:“回陛下,司禮監有個‘印經廠’,平時負責印刷佛經、禦批文書,裡麵有不少活字印刷的設備,還有幾個老匠人專門管排版。”
朱厚照眼睛一亮,又追問道:“那印經廠裡,有沒有文采還行的太監?就是能寫幾句通順話,能把事情說清楚的那種。”
“有!”張永連忙點頭,“印經廠有幾個太監負責校對文書,其中有個叫小安子的,以前是秀才出身,因家道中落才淨身入宮,寫文章很是通順,還能改改錯彆字。”
“還有能工巧匠嗎?”朱厚照繼續問,語氣裡帶著幾分急切,“比如會修活字、會調油墨、甚至會做簡單機械的匠人,不管是太監還是招募的民間匠人,都算。”
張永這下徹底懵了。
陛下一會兒問印刷設備,一會兒問文采太監,一會兒又問能工巧匠,這是要乾什麼?
他心裡疑惑,卻不敢多問,隻能老實回道:“印經廠有三個老匠人,最擅長修活字、調油墨,其中一個還會做‘活字盤’,能讓排版更快;另外,司禮監去年還招募了兩個民間木匠,會做簡單的印刷機械,現在也在印經廠幫忙。”
朱厚照聽完,滿意地拍了拍手。
“好!你現在就去司禮監,辦三件事。”
“第一,去印經廠點清活字印刷的設備——有多少套活字、多少個印刷機、多少油墨和紙張,都一一記清楚,彆漏了一樣。”
“第二,從司禮監的花名冊裡,篩選出文采還行的太監,除了印經廠的小安子,再找兩三個識字多、會寫文章的,越多越好。”
“第三,把印經廠的三個老匠人、兩個民間木匠都叫上,還有其他會手藝的能工巧匠,隻要跟‘印刷’‘製作’沾邊的,都給朕帶來暖閣。”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記住,動作要快,彆耽誤時辰,朕還等著用呢!”
張永連忙躬身:“奴婢遵旨!奴婢這就去辦,絕不敢耽誤!”
雖然還是不知道陛下要做什麼,但看陛下這急切的樣子,肯定是要緊事。
他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跑,連鞋跟蹭到門檻都沒在意。
出了坤寧宮,張永直奔司禮監的值房,先找到了負責印經廠的隨堂太監劉公公。
“劉公公,陛下有旨,讓你立刻去印經廠點清活字印刷的設備,有多少套活字、多少印刷機、多少油墨紙張,都列個清單,半個時辰內給咱家送來!”
劉公公嚇了一跳,連忙應道:“張公公放心,奴婢這就去!”
轉身就往印經廠跑,心裡卻納悶——陛下好端端的,查印經廠的設備乾什麼?
張永沒管劉公公的疑惑,又拿著司禮監的花名冊,坐在值房裡翻了起來。
花名冊上密密麻麻記著幾百個太監的名字,有負責伺候皇帝的,有負責文書的,還有負責雜役的。
他一頁頁仔細翻,專門挑“識字”“會寫文書”的太監。
翻了半個時辰,終於挑出了四個——除了印經廠的小安子,還有負責謄寫禦批的小李子、掌管司禮監文書的小宋子、以前教過小太監讀書的老王公公,這四人都有不錯的文采,尤其是老王公公,還能寫幾句詩。
張永把四人叫到值房,語氣嚴肅:“陛下要召見你們,一會兒到了暖閣,說話要謹慎,陛下問什麼就答什麼,彆亂說話,更彆耍小聰明,不然咱家也保不住你們!”
四人連忙躬身:“奴婢記住了!謝張公公提醒!”
這時,劉公公也拿著印經廠的設備清單跑了回來:“張公公,清單列好了,您看看——活字有十套,大小不一;印刷機有五台,三台能用,兩台需要修;油墨有二十罐,紙張有五千張,都是上好的宣紙。”
張永接過清單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好,你再去印經廠,把三個老匠人、兩個民間木匠都叫過來,就說陛下有旨,讓他們立刻到暖閣見駕,帶上他們最常用的工具。”
劉公公應了聲“是”,又匆匆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五個匠人就跟著劉公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