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道?”槐稚秀愣住了,她完全不明白顧念的意思。
顧念沒有過多解釋。他從背包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隻有口紅大小,卻充滿了科幻感的“穿冰彈”發射器。他將發射器架設在一塊相對平穩的冰麵上,然後將一個微型的數據目鏡戴在了自己頭上。
“這是一個小型的彈道計算機。”顧念的聲音簡潔而專業,像一個正在給學生上課的教官,“我需要你幫我計算幾個參數。”
他將另一個同樣的目鏡遞給了槐稚秀。
槐稚秀有些猶豫地戴上。瞬間,她的視野被一片淡藍色的數據流所覆蓋。眼前那片純白的冰雪世界,在她眼中變成了一個由無數個坐標、角度和距離參數構成的三維立體模型。
“看到那根紅色的線纜了嗎?”顧念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那是我們的目標。我要用‘穿冰彈’在不破壞周圍冰層結構的前提下,精準地切斷它。”
“但是‘穿冰彈’的彈道不是直線。”顧念的語氣變得凝重,“它在穿透冰層時,會因為冰層密度和溫度的不同而產生極其細微的,不可預測的偏轉。這需要進行大量的實時演算和修正。”
“而我,”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條還無法進行最精細操作的左臂,“我一個人,做不到。”
槐稚秀終於明白了。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射擊。這是一道,堪比洲際導彈發射般複雜的,數學和物理學難題。
而她一個連微積分都學得磕磕絆絆的藝術生,怎麼可能完成這樣的計算?
“我……我不行的……”她本能地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不自信。
“你行。”
顧念的聲音,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絕對的信任。
“秀秀,閉上眼睛。”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的溫柔,像是在進行某種催眠,“不要去想那些複雜的公式和數據。忘記它們。”
“你隻要,去‘感受’。”
槐稚秀愣住了。
“感受風的流動,感受陽光的溫度,感受冰層下每一絲微弱的震動。”顧念引導著她,“你不是告訴過我嗎?一個好的畫家,要學會用心去聽這個世界的聲音。”
“現在,就把那根紅色的線纜,當成你畫板上的一根線條。把‘穿冰彈’的彈道,當成你即將落下的畫筆。”
“告訴我,”他的聲音,如同魔咒,“你的畫筆,該如何落下,才能在那根線條上,畫出最完美的一筆?”
槐稚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試著按照顧念說的那樣,將自己所有的理智都拋開。她不再去看那些令人頭暈目眩的數據,而是將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沉浸在了周圍這片冰雪世界之中。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她仿佛真的“聽”到了。
她聽到了風吹過冰川斷層時那細微的渦流聲。
她聽到了陽光照射在不同角度的冰麵上時那溫度的細微差異。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根深埋在冰層之下的紅色線纜周圍,因為電流的通過而產生的極其微弱的震動。
這些聲音,這些感覺,在她的腦海裡,不再是孤立的信息。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獨一無二的,隻屬於這片冰川的,無聲的交響樂。
而那條即將發射的“穿冰彈”的彈道,也在這首交響樂中,化作了一道,清晰可見的,優美的,金色的旋律線!
“……向上,偏移0.3度。”
她突然,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夢囈般的,卻又無比篤定的自信。
“風速在目標點會形成一個向下的回流。同時,那裡的冰層密度比周圍要高出百分之三。彈道需要一個更高的初始角度,才能抵消掉下墜的偏移。”
顧念的眼中,閃過一絲巨大的驚喜!
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按照她的指示,對發射器的角度,進行了微調。
“發射口的初速度,需要增加百分之五。”槐稚秀繼續說道,她的眼睛依舊緊閉著,“目標點下方的地熱反應更強烈,冰層內部的溫度會造成彈體外殼的融化阻力。我們需要更大的動能去突破它。”
顧念再次,快速地調整著參數。
他看著眼前這個,閉著眼睛,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擁有的,根本不是什麼簡單的“藝術直覺”。
那是一種,近乎於“超能力”的,對環境能量流的,超強的感知力!
這或許,就是“搖籃”計劃,真正想要從她母親蘇晚晴身上,研究和複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