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靈小小踉蹌離去的背影,又掃過這冷清得幾乎能聽見回聲的大殿,林玄心中第一次湧起一股清晰的悔意。
把這霄峰派交給靈小小打理,恐怕是自己近千年來做得最草率的決定之一。
他原本想著,自己不可能永遠守著這方寸之地,總要有人繼承。靈小小雖然跳脫貪財,但是故人之後,勉強算個選擇。
自己隻需在幕後掛個名,保宗門傳承不絕,待她修為有成,便將這宗主之位傳予她,自己便可真正無牽無掛,雲遊諸天,追尋那渺茫的大道儘頭。
計劃得很美好。
可現實呢?
那孽徒靈小小,怕不是早就把宗門二字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兩個月!整整兩個多月不露麵!她心裡除了她那點靈石,還有半點對師門的責任嗎?
林玄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無力。他發現自己或許錯了。傳承,不僅僅是找個有靈根的人把功法傳下去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那份對宗門的歸屬感,是那份願意為之付出,為之堅守的責任心。
靈小小顯然不具備這個。在她心裡,師父的遺產比活著的師父重要,自己的靈石比宗門的興衰重要。
指望她將來撐起霄峰派?怕是等自己哪天回來,連山頭都被人占去蓋了彆院。
他原本簡單逍遙的計劃,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行不通。
這霄峰派,終究還是得他自己先扛著。
至於那孽徒……林玄回頭瞥了一眼靈小小消失的方向。
先磨磨她那身歪骨頭再說吧。若是實在朽木不可雕……那便隻能另做打算了。
靈小小齜牙咧嘴地趴在硬板床上,反著手,笨拙地將那粘稠的藥膏往背上的傷口抹。藥膏觸碰到皮開肉綻的鞭痕,一陣鑽心的刺痛讓她猛地縮回手,倒吸一口涼氣。
“哎呦喂!疼死我了!師父下手也太狠了!”
她吱哇亂叫了半天,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但想到師父那冷峻的臉,又不敢真的抱怨出聲,隻能咬緊牙關,再次伸出手指,蘸著藥膏,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塗抹。
這藥膏顯然是師父給的珍品,剛一抹勻,一股清涼之意便覆蓋了火辣辣的疼痛,傷口處肉眼可見地凝結出一層暗紅色的血痂,瘙癢代替了劇痛,預示著傷口正在快速愈合。
疼痛稍緩,靈小小的腦子就開始活絡起來了。她趴在床上,將衣服穿好,歪著腦袋,開始思考自己挨這頓打的根本原因,管理宗門。
嗯……該怎麼管理宗門呢?
有了,先問問趙大牛吧,他就是傳統宗門出身,一定知道不少。
“啊,管理宗門?這個……俺不知道。”趙大牛,一個憨厚的老實人,哪懂得這些彎彎繞繞。
正當靈小小覺得無望的時候,趙大牛突然來了句。
“不過……俺覺得吧,一個宗門,首先得有人吧?你看這麼大個院子,空空蕩蕩的,就咱們倆,還有時不時不見人影的林前輩,這……這哪像個宗門的樣子嘛?俺以前待的山頭,光是外門弟子就好幾百號人呢,那才熱鬨!”
這句樸實無華的話,卻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靈小小腦中的迷霧!
對哦!得先招人嘞!沒人叫什麼宗門!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新的難題又讓她頭疼起來。
但我上哪招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