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頭疼啊……”
林玄端坐於霄峰派主殿之中，神識掃過下方井然有序的殿宇和穿梭其間的弟子。靈脈已被他以大神通遷移，穩固於此，滋養著這片土地，宗門的框架和領地也初具規模。
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但他心中卻無半分輕鬆，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
太慢了。
他看著那些弟子，大部分資質平庸，修煉進度如同龜爬。照這個速度培養勢力，等到他們能獨當一麵，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趙知行臨死前的話語如同警鐘，不斷在他腦海中回響，世界意誌正在清理吸血蟲，未來的靈氣複蘇幾乎是必然的。屆時，格局必將重新洗牌，擁有強大勢力才能占據先機。
他在個人修為上已然領先，但是組織的積累卻非一朝一夕之功。指望慢慢培養弟子？效率太低，恐怕趕不上即將到來的劇變速度。
想想也是，當東西聯邦，深洋文明，天上大陸幾大巨頭聯合起來，對一個失去了母世界支持的小偷勢力進行圍剿，那簡直如同巨石碾卵，輕而易舉。
那麼，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一個足夠分量的勢力？
答案呼之欲出。
不久後，一則震動周邊區域的消息傳出分神大修林玄，以經營不力，有負師望為由，將其門下弟子，實際管理霄峰派的烏名亞，公然逐出師門！
此令一出，外界一片嘩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烏名亞接手霄峰派以來，宗門事務井井有條，勢力穩步擴張，資源收益也逐年增加，何來經營不力之說？這理由實在蹩腳得可笑。
幾乎在同一時間，烏名亞也對外宣布，自願放棄其在埃爾蘭奇公國的公民身份，隻身前往局勢混亂，機遇與風險並存的百國大陸。
……
“不錯，不錯。烏名亞，這段時日你將霄峰派經營得確實可圈可點，我承認，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價值。”
林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極具穿透力，“但是，你就真的甘心，永遠隻做我麾下一個見不得光的奴仆，靠著我的名頭狐假虎威嗎？就憑埃爾蘭奇那一小塊封地彙聚的那點微不足道的信仰之力，你覺得自己能走到哪一步？金丹？還是那遙不可及的元嬰？”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烏名亞的心頭，將他內心深處那點不甘和野心徹底暴露出來。
林玄凝視著他眼中翻湧的情緒，繼續拋出致命的誘惑“我知道你最大的執念是什麼，向你那視你為恥辱和工具的父親複仇，向那個將你放逐的家族，討回你應得的一切！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再僅僅讓你借用我的名頭。我將給予你真正的，來自一位分神修士的庇護。同時，我也將還你尊嚴，以你烏名亞自己的名義，去百國大陸攪動風雲，去招兵買馬，去建立屬於你自己的勢力版圖！你需要做的，便是在未來我需要的時候，讓這股力量為我所用，到時候我將還你自由。這是一場交易，也是一場……對你能力的終極試煉。”
……
“這世間能修煉到高深境界的，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蠢人。”
林玄負手立於雲海之巔，衣袂在獵獵風中翻飛，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雲霧，看到了世間修行者共同的渴望，“解決靈氣複蘇的困境，讓大道之路重新變得寬廣，這是所有真心求道，誌在長生的修行者，內心最深切的期盼。”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冰冷。
“但是，修行者想看到，並不意味著所有修士都樂見其成。”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那些已然位高權重，並且憑借特殊手段或修為暫時無需擔憂壽元耗儘的上位者，他們恰恰是最不願意看到現狀被打破的一群人。”
“為何？”他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點破一個殘酷的真相，“因為平衡。舊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他們手中掌握的權柄、壟斷的資源、超然的地位，都將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新的力量會崛起，舊的秩序會崩塌，沒有人能在這場劇變中獨善其身。”
“和平……”林玄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這種東西，真的非常脆弱。維係它的方式，無非兩種要麼，存在一個絕對的力量，足以鎮壓一切異動，令眾生蟄伏；要麼，各方勢力達成一個微妙的，絕對的平衡點。古往今來，絕大多數時候，維係著表麵平靜的，都是後者。”
他的眼神變得幽深“這種平衡，往往比琉璃更易碎。矛盾，就像是天平兩端的籌碼。削弱矛盾，理論上隻有一種方法，依靠漫長的時間去消磨，去化解。可惜啊，現實往往是，時間流逝所消弭的矛盾，遠遠比不上新矛盾產生的速度。日積月累，最終隻會導致兩種結局。”
他伸出兩根手指，緩緩道“第一種，矛盾徹底失衡，天平轟然傾覆，勝者通吃，敗者消亡。第二種，雙方都竭儘全力，不斷往天平上增加維持平衡的砝碼，看似一直成功，卻不知這脆弱的支點早已不堪重負，最終，連同行細維持的平衡本身，一起被徹底壓垮，玉石俱焚。”
他望著廣袤無垠的天地，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那歎息中帶著一絲了然，也帶著一絲無奈。
“亂世將至，這是大勢，是必然。我身處這旋渦之中，無法逃避，也無意逃避。”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既然如此，也隻得用上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微末手段，以求在這洪流之中，覓得一線生機，護住我想護住的人和事罷了。”
林玄停止了感歎，開始眺望著百國大陸的方向，看著自己走出的第三枚棋子，前兩步都是無心之舉，而且前途未知，這一步希望有點作用吧。
東聯邦的人也並不傻，高層都是聰明人，有爭議有反對，但最終都默許了這一個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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