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勤幾乎是掛著笑,一瘸一拐地被鐵柱他們攙回皇莊的。
渾身疼,心裡卻熱乎得像揣了個暖爐。
韓老頭見他這狼狽樣,嚇得不輕,連忙上前攙扶。連聲問出了啥事。
張勤隻含糊說采藥滑了一跤,幸好遇到個老藥農幫了一把,還指點了幾句種藥的竅門。
他沒敢提孫思邈的名字,隻說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先生。
歇了一晚,身上還是酸疼,但張勤躺不住了。
腦子裡那座“圖書館”清晰無比,孫思邈的指點言猶在耳。
他天不亮就爬起來,點上油燈,忍著疼,用炭筆在小本子上唰唰地記,有些記不得的便翻閱腦中《千金方》:三七,半地下窖藏,腐殖土,排水…黃芩,喜陽,忌連作…地榆,炭炒存性…
天蒙蒙亮,他就把韓老頭和鐵柱叫到那兩畝藥田邊上。
“老伯,鐵柱,咱得把這些苗挪挪窩。”
張勤指著那幾片長勢不太精神的草藥苗。
“我昨兒個請教了那位老藥農,他說咱這地方選得還是不太對。”
“這幾株三七,最是嬌貴。”
“得給它們挖個淺坑,四壁用石頭壘上,底下鋪一層碎石子瀝水,上麵再填厚厚的腐葉土和咱漚好的肥土混的土”
“把它移進去,上頭還得搭個草棚子遮陰,不能直接讓日頭曬著。”
韓老頭聽得認真,皺著臉琢磨:“這麼麻煩?跟伺候祖宗似的…”
“能活能長就是好祖宗!”張勤笑道。
“還有這些黃芩,得移到那邊日照更足的高埂上去。地榆倒是問題不大,但旁邊得除除草,它爭不過野草。”
說乾就乾。
張勤親自下手,按照腦子裡“圖書館”的標準和孫思邈的經驗,指揮著韓老頭和鐵柱小心翼翼地移栽。
該挖坑的挖坑,該壘石的壘石,該搭棚的搭棚。
又把從山裡采回來的那些鮮藥,挑出品相好的、根須完整的,也依樣畫葫蘆種下去。
忙活完藥田,又把這次進山采回來的藥材全部攤開在司稼所門口的乾淨席子上。
種類還真不少:黃芩、地榆、茜草、三七、還有幾株白頭翁和紫花地丁。
“鐵柱,去拿幾個簸箕來,再找些細繩。”
“咱們把這些藥分分類,拾掇乾淨。”
他一邊動手挑揀,一邊教:“像這黃芩,得把蘆頭根莖)和須根去掉,留下主根,曬乾了才好入藥。”
“地榆呢,根和葉子都能用,但得分開放。”
“茜草要取根,注意彆弄斷…對,就這樣。”
他又特意挑出一些顆粒飽滿的種子,小心地用舊布包好:“這些種子得留著,明年咱自己種。”
韓老頭看著張勤熟練的動作和清晰的吩咐,嘖嘖稱奇:“張丞,您這跌了一跤,倒像是把藥王爺的學問跌進腦子裡了?懂得比俺這老把式還細!”
張勤心裡一咯噔,麵上卻不動聲色:“嗨,還不是那位老藥農指點得明白?再加上以前看的雜書,兩下一湊,就清楚了些。”
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把所有的藥材分門彆類處理好,該晾曬的晾曬,該收起的收起。
看著收拾好的幾大捆藥材,張勤心裡琢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