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上次提的那個暖棚也可以試著用上,這胡瓜,冬天不可種,約莫開春的那種天氣。
鐵柱看著郎君認真的神色,又看看手裡的陶罐,雖然心裡沒底,還是用力點頭:
“成!郎君既然吩咐了,鐵柱就照著做!一定當個正經事來辦!”
韓大娘在一旁也道:“郎君既然有這心思,我也幫著盯著。”
張勤拍拍鐵柱結實的肩膀:“好。這事就交給你們了。”
“種子雖小,用心伺候,說不定真能種出驚喜來。”
他望著曬場上金黃的麥浪,心想,改良作物非一日之功。
張勤正和韓大娘、鐵柱說著瓜種的事,曬場那邊忽然傳來一陣喧鬨。
他抬頭望去,隻見趙大領著十幾個莊戶,正快步朝倉房這邊走來。
那些人臉上都帶著樸實的笑容,還有些局促。
他們還沒靠近就停下腳步,朝著張勤這邊躬身作揖,七嘴八舌地喊著:“東家!”“張司農!”
韓大娘見狀,忙對張勤低聲道:“郎君,大夥兒聽說您來了,都想過來見見,道聲謝。”
“今年收成好,又準備改了新章程,家家都能過個肥年,心裡都念著您的好呢。”
張勤點點頭,正要上前說話,人群後麵忽然擠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
他撲到張勤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二話不說,“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帶著哭腔。
“張神醫!恩公!小老兒是杜曲裡的王老五!謝神醫活命之恩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眾人都愣住了。
張勤也吃了一驚,杜曲裡,想必跟那天花有關,連忙彎腰去扶:“老丈快請起!這是做什麼?”
那王老五卻不肯起,抬起的臉上老淚縱橫,指著身後幾個同樣眼含熱淚的婦人、漢子。
王老五哽咽說出了實情,卻原來是,今年七月的那痘瘡,太醫帶著眾多醫師們,給全村人種了那‘牛痘’。
醫師們遵照旨意,在村子裡並不隱瞞,這就是司農寺張丞提出的注意。
而王老五家周邊幾家鄰居都染上了,若不是這牛痘,怕是自己的老婆子、兩個小孫子都染上了。
而他身後的幾位,也都是家裡有人因為牛痘活下來的。
“您是我們杜曲村的大恩人啊!”
王老五這一說,旁邊幾個杜曲村來的佃戶也激動起來,紛紛附和:
“是啊東家!我家小子要不是種了痘,也懸乎!”
“我娘也是托了東家的福才挺過來的!”
場麵一時有些哽咽。
張勤心中震動,用力將王老五攙起來,看著眼前這些劫後餘生的麵孔,語氣誠懇。
“老丈,各位鄉親,快彆這麼說!那牛痘之法,能推行開來,活人無數,全賴當今陛下聖明,體恤百姓疾苦,下旨推廣!”
“張某不過是儘了本分而已。要謝,當謝陛下天恩!”
王老五用袖子抹著淚,連連點頭:“陛下是明君!陛下是明君!”
“可要不是張司農您獻出這法子,我們這些泥腿子,哪能沾上這天大的恩典。”
“陛下和您,還有那些醫師,都是我們杜曲裡的再生父母!”
其他莊戶也圍上來,說著感激的話,有的還提著籃子,裡麵裝著自家新收的芋頭、雞蛋,非要塞給張勤。
張勤推辭不過,讓韓大娘和鐵柱幫著收下,又對眾人道:
“大家的心意,張某領了。如今大家成了這莊子上的農工,更是自家人。”
“往後隻要咱們齊心,把地種好,把日子過紅火,就是最好的報答。”
“眼看入冬了,大家按新章程,下個月起,該領月錢領月錢,明年,該得獎勵得獎勵,把家小安頓好,暖暖和和過個冬!”
眾人聽了,臉上都露出踏實和期盼的笑容,又說了好些感激的話,才在韓大娘的勸說下,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