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文華書店的困境,陳默並未急於動作。這不像街頭糾紛需要即時平息,也不像經濟危機需要火速馳援。它像一局需要耐心推演的棋,貿然落子,可能適得其反。
他將這件事放在心裡,日常生活依舊。武館晨練如常,小斌在鞏固基礎之餘,開始嘗試學習一套新的拳法套路,眼神裡除了專注,更多了幾分探索的興奮。周曉慧的裁縫鋪裡,縫紉機的噠噠聲比往日更加輕快而有節奏,秦設計師那邊的零活讓她臉上多了笑容,偶爾還會和來取衣服的街坊聊上幾句家常。
蘇婉清敏銳地察覺到陳默心裡有事。晚餐時,她盛了一碗湯遞過去,隨口問道:“這兩天好像在想事情?是武館的事,還是老街那邊又有什麼?”
陳默接過湯碗,沒有隱瞞:“是文華書店,吳老板那裡,情況不太好。”
他將那天與吳老板的交談,以及書店麵臨的現實困境——租金壓力、客源萎縮、轉型無力——簡單說了一下。
蘇婉清安靜地聽完,用勺子輕輕攪動著自己碗裡的湯,沉吟道:“傳統實體書店的式微,是時代趨勢。單純輸血續命,意義不大。除非……能找到新的價值點,讓它重新融入現代人的生活場景。”
“你覺得,什麼價值點?”陳默問。
“也許不是賣書。”蘇婉清放下勺子,眼神變得有些專注,“那些舊書本身,作為商品的價值有限。但它們承載的知識、記憶、甚至是紙張油墨的質感,是數字閱讀無法替代的。或許,書店可以變成一個‘場所’,一個提供特定體驗和服務的空間。比如,結合老街改造後的定位,打造成一個‘社區文化客廳’或者‘城市記憶角’?”
她頓了頓,繼續道:“可以保留一部分舊書售賣,但更主要的功能,是提供一個可以安靜閱讀、交流的空間。定期舉辦小型的讀書分享、舊書換新友、地方文史講座,甚至可以作為社區活動的場地。吳老板懂書,可以擔任主講人或顧問。這樣一來,書店就從單純的零售點,變成了一個有文化輸出和社區凝聚功能的節點,其價值就不一樣了。”
陳默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蘇婉清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而且更加係統、更具可操作性。
“這個思路好。”陳默點頭,“但實施起來,場地改造、活動組織、宣傳推廣,都需要人手和資源。吳老板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
“所以需要合作夥伴。”蘇婉清道,“街道改造辦公室那邊,不是有打造‘街角記憶展示區’的計劃嗎?文華書店完全可以納入這個體係,爭取一些政策扶持或場地支持。另外……”她想了想,“集團的那個‘社區匠心’項目,或許也可以擴展一下內涵,將這種文化傳承類的小微業態納入扶持範圍,提供一些啟動資金和資源對接。”
她看向陳默:“如果你覺得可行,我可以讓項目組的同事,去和吳老板深入溝通一次,做個詳細的評估和方案。街道那邊,可能需要你去打個招呼,推動一下。”
陳默看著蘇婉清條理清晰的分析和安排,心中泛起暖意。她總是這樣,在他需要的時候,用她的智慧和資源,給予最實際的支持。
“好。”陳默握住她的手,“街道那邊,我去找老周聊聊。方案的事,就麻煩你了。”
事情似乎有了眉目。這步棋,不再是無目的的閒棋,而是有了清晰的落點。
然而,就在陳默準備抽空去街道辦找老周主任的這天上午,武館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穿著皮夾克、脖子上掛著一條小指粗金鏈子的男人,滿臉橫肉,眼神倨傲。他大咧咧地推開武館的門,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正在指導學員的陳默身上。
“你就是這裡的館主?”男人嗓門很大,帶著一股江湖氣。
陳默示意學員們繼續練習,轉身看向來人,目光平靜:“我是。有什麼事?”
男人上下打量了陳默幾眼,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隨手丟在旁邊的器械架上:“我姓金,金大富。‘鼎晟建材’孫老板的朋友。聽說,孫老板家小子前段時間在學校裡吃了點虧,跟你們武館有點關係?”
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質問和挑釁。
陳默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孫宇的事,他以為已經了結,孫富貴也受到了敲打,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找上門來,而且是以這種帶著江湖混混色彩的方式。
看來,那步看似閒棋的“遞話”和論壇曝光,引起的波瀾,比他預想的要深一些。孫富貴不敢明著報複,卻找了這麼個人來“敲打敲打”,是想找回場子,還是另有目的?
燈花未剪,閒客已至。這盤關於市井安穩的棋局,似乎又有新的、不那麼和諧的棋子,想要闖入。
第三百三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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