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聾子那句石破天驚的“成神之路”,如同一柄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了五人共享的意識空間,也紮進了林宵的心臟。
冰冷的寒意從神魂深處蔓延開來,幾乎要將他徹底凍結。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李阿婆的犧牲,王跛子的斷臂,他們所有人陷入的這場絕境,其根源,不是玄雲宗的陰謀那麼簡單。真正的推手,竟然是那個一直沉默寡言、被他們視為同病相憐的守魂老人!
他用所有人的性命,用這片土地的苦難,作為獻祭的祭品,去向地底深處的邪祟,換取一條通往神座的捷徑!
“啊啊啊啊——!”
王跛子的神魂體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無儘的憤怒和被欺騙的痛苦,讓他的意識體劇烈波動,幾乎要潰散開來。
劉駝背的意識體也第一次泛起了漣漪,那古井無波的沉靜之下,是滔天的怒火。
錢寡婆的意念投影依舊鎖定著周聾子,眼神冰冷得像是萬年玄冰。“老東西,你好狠!你好毒!”
而周聾子,那個瘋狂的、意圖成神的守魂人,卻隻是獰笑著看著他們,仿佛在欣賞一群落入陷阱的獵物。
“成神……哈哈哈哈……”他癲狂地笑著,“你們這群螻蟻,怎麼可能明白!這世間,唯有力量才是永恒!唯有神座,才是歸宿!你們,都將成為我登神的……墊腳石!”
就在這神魂空間即將被仇恨與絕望徹底吞噬的瞬間,林宵的意識,被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力量輕輕觸碰了一下。
是蘇晚晴。
在周聾子暴露出他猙獰的真麵目後,蘇晚晴的意識體,那原本已經黯淡下去、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存在,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重新凝聚起來。
她的神魂,依舊是殘缺的,破碎的,但她的眼神,卻恢複了一絲屬於守魂人的、純粹的、執拗的清明。
“林宵……”她的意念,輕柔地傳入林宵的意識,“彆被他的話……擾亂心神。”
“晚晴……”林宵的意識體,幾乎是貪婪地感受著蘇晚晴的存在,那是一種在無儘黑暗中唯一的溫暖,“他是個瘋子!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我們……”
“我知道。”蘇晚晴打斷了他,她的意念帶著一絲深深的疲憊,卻也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周聾子……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周前輩了。他選擇了那條路,就讓他自己去走吧。”
她頓了頓,目光穿透了意識空間的壁壘,仿佛看到了現實中盤膝而坐的、那個依舊在“聽”著什麼的周聾子。
“我們……還有我們的事要做。”
林宵瞬間明白了蘇晚晴的意思。
周聾子已經徹底墮落,錢寡婆的窺視也暴露了他的陰謀。他們被困在這座“封口令”的囚籠裡,與外界徹底隔絕。唯一的希望,就是向外界,向那個或許還關心他們、或許還留存著一絲希望的人,發出求救的信號!
“你想……傳訊?”林宵的心,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
“嗯。”蘇晚晴的意念,變得無比專注,“‘封口令’能屏蔽一切探查,但它屏蔽不了神魂最本源的祈願。這是一種……逆天的禁術,以自身神魂為引,燃燒壽元,凝聚思念,化為隻言片語,傳遞給……我們最想聯係的人。”
這是一種燃燒自己,去點燃希望的術法。
“你想傳給誰?”林宵問。
“九叔。”蘇晚晴的意念無比堅定,“他是唯一一個,可能……能看穿這一切,並且有能力來救我們的人。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試一試。”
九叔……
林宵的心,猛地一揪。九叔已經逝去,他的靈識早已微弱不堪。這更像是一場賭博,一場用蘇晚晴神魂和生命做賭注的豪賭。
“好。”林宵沒有絲毫猶豫,“我幫你!我們一起!”
蘇晚晴的意識體,對著林宵,露出了一個釋然的、淒美的微笑。
她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