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的餘響還沒散,溫阮僵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沈屹就蹲在她麵前,軍綠色t恤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淡淡的疤痕——那是雷暴救援時留下的。
陽光透過書店的玻璃窗,在他發梢落了點碎金,明明是很溫和的畫麵,溫阮卻覺得心跳快得要撞開胸腔。
“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她的聲音有點發顫,連呼吸都放輕了。
沈屹沒立刻回答,隻是目光掃過旁邊的童話書架,指尖輕輕碰了碰一本卷邊的《格林童話》。
“我小時候,也來過這家書店。”他的聲音很輕,像落在舊書頁上的灰塵,“那時候這排書架,還擺著《安徒生童話》。”
溫阮愣住了。
他也來過?
是巧合,還是……
“爺爺,您還記得他嗎?”溫阮轉頭看向剛走過來的老爺爺,語氣裡帶著期待。
老爺爺眯著眼睛打量沈屹,看了半天,突然拍了下手:“想起來了!你是當年那個陪媽媽來的小夥子!還幫這個小姑娘撿過掉在地上的書呢!”
沈屹抬頭衝老爺爺笑了笑:“您記性真好。”
“可不是嘛,”老爺爺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坐下,感慨道,“那時候你還說,以後要當解放軍,保護像小姑娘這樣的人。”
溫阮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保護她?
這句話像根細針,輕輕紮在她心上,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癢。
沈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打開時發出“哢嗒”一聲輕響。
裡麵裝著幾顆大白兔奶糖,糖紙是熟悉的米白色,印著紅色的兔子圖案。
他捏起一顆,遞到溫阮麵前:“你小時候,是不是很喜歡在這裡,邊吃糖邊看書?”
溫阮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邊吃糖邊看書?
這件事,隻有媽媽和書店老爺爺知道。
她小時候總躲在這個角落,媽媽會給她帶一顆奶糖,讓她邊吃邊看,說“甜的能讓人心情好”。
後來媽媽沒再帶她來,她就自己攢零花錢買糖,藏在書包裡,偷偷帶到書店來吃。
“你怎麼……”溫阮的指尖碰到奶糖的糖紙,有點涼,“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沈屹收回手,剝開一顆奶糖,放進嘴裡。
甜味在空氣裡散開,混著舊書的油墨味,竟和小時候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見過。”他看著溫阮,眼神裡藏著她看不懂的溫柔,“十三年前的下午,你蹲在這裡看《格林童話》,嘴裡含著一顆奶糖,糖紙掉在地上,我幫你撿了起來。”
十三年前的下午。
溫阮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清晰的畫麵——
陽光比現在更暖,她蹲在書架角落,手裡拿著《格林童話》,嘴裡含著媽媽給的奶糖,甜得眯起眼睛。
有個穿著軍綠色衣服的大哥哥,蹲在她麵前,手裡捏著一張奶糖紙,輕聲說“小心彆把糖紙掉在書上,會弄臟的”。
那時候她光顧著看書,沒抬頭看大哥哥的臉,隻記得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春風吹過樹葉。
“是你……”溫阮的聲音有點啞,眼淚差點掉下來,“那天幫我撿糖紙的人,也是你?”
沈屹點頭,從鐵盒裡又拿出一顆奶糖,放在她手心:“是我。那時候你看完書,還跟你媽媽說,以後要天天來這裡,因為‘有會撿糖紙的大哥哥’。”
“我……”溫阮攥著手裡的奶糖,糖紙被手心的汗浸濕了一點,“我都忘了……”
她隻記得小時候很喜歡這家書店,卻忘了喜歡的原因裡,還有這樣一個細節。
原來從那麼早開始,沈屹就已經出現在她的生命裡了。
老爺爺在旁邊笑著說:“緣分啊!真是緣分!當年我就說,你們倆看著投緣,沒想到十三年後真的在一起了!”
溫阮的臉頰發燙,想反駁“我們是閃婚”,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
現在再提“閃婚”,好像有點刻意了。
沈屹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嘴角彎了彎:“其實我找這家書店找了很久。”
“找書店?”溫阮抬頭看他,眼裡滿是疑惑,“為什麼找它?”
“因為想找到你。”沈屹的語氣很認真,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當年我回部隊後,總想起你蹲在書架前看書的樣子,想再給你遞一顆糖,卻不知道你叫什麼,家住哪裡。”
溫阮的心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脹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