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衿墨與裴臨淵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殿內琉璃屏風旁時,幾位正以神識瘋狂搜尋的族老頓時僵在原地。
他們蒼老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方才那一刹那,兩位小王爺的氣息分明徹底消失在這方天地間,此刻卻又如鏡花水月般悄然重現,連衣袂拂動的弧度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從容。
“你們兩個方才究竟去了何處?”
為首的青袍長老喉結滾動,聲音裡帶著尚未平息的焦灼。
裴衿墨執起案上青玉茶壺,涓涓水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
他抬眸時,唇邊還噙著慣常的溫雅笑意:
“族老,莫非連片刻獨處都不允?”
茶盞輕叩案幾,他原本斂著的鋒芒倏然綻開。
他向前踏出一步,原本清雋文弱的身姿陡然生出凜冽鋒芒:
“晚輩鬥膽一問,諸位今日究竟是護我們周全,還是另有所圖?”
一直靜立一旁的裴臨淵適時抬眼,那雙總是凝著寒霜的眸子此刻如出鞘利劍,與弟弟的話語形成絕妙的呼應。
“須知這裴族未來的權柄,終究要交到我們手中。”
裴衿墨的聲音依然平靜,卻字字千鈞。
“無論儲君之位屬誰,這家主印信,除了我們,還有誰能擔得起?”
幾位族老麵麵相覷,他們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兩個自幼看著長大的孩子,早已不是能隨意拿捏的少年。
人皇之位或許遙不可及,但裴族家主之位,確是板上釘釘要交到他們手中的。
青袍長老沉吟片刻,終是放軟了語氣:
“如今外界危機四伏,有強大邪物出沒,你們安心待在府中。”
他目光掃過兄弟二人那鋒芒畢露的俊顏,若將來還要在家主手下行事,此刻確實不宜將關係鬨得太僵。
“長老多慮了。”
裴臨淵執起茶盞輕抿一口,氤氳水汽柔和了他淩厲的輪廓。
“皇祖母既召我們入宮敘話,晚輩自然靜候懿旨。”
“如此便好。”
族老捋須而笑,眼尾皺紋裡藏著算計。
在他看來,此番真是小題大做了,要給兩位小王爺娶親納妾,他們肯定是歡天喜地的,怎麼還用做這麼多的準備?真不知道族裡其他的老家夥們在慌什麼?
“宮裡晚些會派車駕來接。咱們裴族許久不曾辦喜事,這次定要風風光光大辦一場。”
待族老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裴衿墨指尖輕輕摩挲著杯盞。
窗外的光,將他的側臉染上淡淡金輝。
若不是這些老狐狸布下天羅地網,此刻他們兄弟早該如潛龍入海,遨遊九天之外了。
光影搖曳中,兄弟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後不約而同看向了隔壁南域王府的方向。
“小白。”
阮輕舞推開雕花木門,陽光如水傾瀉在她身著的青花瓷紋長裙上。
隻見白雲川正靜靜守候在廊下,銀灰長發在風中輕揚。
“輕輕,你穿這件……”
“很、很襯你。”
他耳尖泛紅,目光躲閃又忍不住流連。
見到心上人將自己挑選的衣裳穿在身上,他隻覺得滿庭繁花都在這一刻為他綻放。
“小白的眼光很好。”
阮輕舞輕笑,嗓音軟糯如春雪初融。
她指尖凝起一抹流光,變出顆琥珀色的飴糖,輕輕放進他微顫的掌心。
“這份心意,我很喜歡。”
白雲川握著那顆還帶著她體溫的糖,心跳如擂鼓:
“那輕輕是喜、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眼光?”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這般直白的追問實在唐突。
“自然是——”
“喜歡我們可愛的小白呀。”
阮輕舞故意拖長語調,眼波流轉間瞥見他緊繃的指尖,忽然湊近他泛紅的耳畔。
“轟——”
白雲川隻覺得渾身血液都湧上了頭頂,維持不住人形,“嘭”地化作一條通體粉嫩的小蛇,直挺挺地栽進草叢裡。
鱗片泛著水晶般的光澤,連信子都忘記吐納。
“哎呀,現在更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