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豐滿很快就撞上了現實的骨感。
當周辰的“盤龍山莊”建設工程轟轟烈烈地展開時,第一個也是最嚴峻的難題,便毫不留情地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開荒。
這片被周辰選中的土地雖然背靠山林、水源便利,但已經荒廢了數年。再加上連續的大旱,地表的土壤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
村裡那幾把僅有的、老掉牙的直轅犁笨重得像一頭倔驢。需要三四個壯漢在前麵死命地拉,一個人在後麵拚了老命地扶,才能在堅硬的土地上勉強劃出一道淺淺的白痕。
“嘿咻!嘿咻!”
漢子們光著膀子,在毒辣的日頭下累得汗流浹背,牛喘一般地呼吸著。
那沉重的犁頭每一次和堅硬的土地碰撞,都會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鏗鏘”聲,震得人虎口發麻。
一整個上午過去。
十五個壯漢累得幾乎虛脫。
可開墾出來的土地卻還不到半畝。
效率,低下得令人發指。
怨言,開始像野草一樣在人群中悄悄滋生。
“這……這活兒沒法乾啊!地太硬了!”
“就是!按這個速度,彆說冬天了,就是明年開春也弄不出幾畝地來!”
“辰哥兒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這開荒哪是這麼容易的事……”
勞工中,一個名叫趙老四的、年紀最大且自恃力氣也最大的老村民,更是仗著自己有些威望,開始公然質疑起了周辰的指揮。
“都歇歇,歇歇!”
他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拿起水囊就往嘴裡灌,一邊喝一邊大聲嚷嚷。
“俺說辰哥兒,你這法子不行!這地啊,得先用水把它給泡軟了,然後再用大鋤頭一點點刨!俺們祖祖輩輩都是這麼乾的,你讓俺們用這破犁硬耕,這不是白費力氣嗎?”
他代表的,是這個時代最根深蒂固的、守舊的經驗主義勢力。
周辰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沒有發作。
也沒有去解釋什麼“先泡再刨會破壞土壤結構”的科學道理。
他知道,對於這群已經形成了固定思維的莊稼漢來說,任何言語上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需要的,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讓他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來建立自己在這支隊伍中絕對權威的機會。
很快,機會就來了。
趙老四見周辰沒有反駁,以為是他默認了自己的“經驗之談”。
他變得更加得意忘形。
下午的勞作中,他開始公然帶頭磨洋工。
乾一會兒就停下來歇半天。
還不斷地煽動身邊的其他人,對周辰的規劃指指點點。
在他的影響下,整個工程隊的效率變得愈發低下。
終於,到了中午分發食物的時候。
蘇媚兒和秦氏姐妹抬著一大桶熱氣騰騰的野菜糊糊,來到了田埂上。
那樸素的食物香氣,讓所有累了一上午的漢子們都兩眼放光,喉嚨裡發出了“咕咚”的聲響。
就在眾人準備排隊領飯時。
周辰,動了。
他走到那口大木桶前,從蘇媚兒手中接過了那把長柄大勺。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那一張張饑渴的臉。
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他舀起滿滿一勺濃稠的野菜糊糊,又在那個帶頭鬨事的趙老四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緩緩地,將那勺糊糊倒回了桶裡。
“趙老四。”
周辰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得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今天中午,你的食物,減半。”
“還有你,你,和你。”他又指向了那幾個下午跟著趙老四一起磨洋工最起勁的人,“你們幾個也一樣,食物減半。”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