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霜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能感覺到，周辰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咬著牙掙紮了許久，最終，商人審時度勢的理智還是壓倒了那點可憐的自尊。
她將通紅的臉頰從臂彎裡抬了起來，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委屈和鼻音。
“我……我們，錯了。”
她沒有再去看穆青寒，而是選擇了第一個低頭。
“我們不該在主公麵前大吵大鬨，目無尊卑。”
“更不該……越俎代庖，質疑主公您的最終決定。”
有了白玉霜帶頭，一旁的穆青寒也緩緩地抬起了頭。
她的眼眶同樣通紅，驕傲的鳳眸之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羞辱，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戰敗後的認命。
“末將……末將也有錯。”
她的聲音依舊清冽，卻少了幾分往日的鋒芒。
“末將不該與白總管言語相向，兵戎相見。”
“更不該心生殺機，動搖軍心。”
兩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女人，在刻，終於低下了她們高貴的頭顱。
周辰看著她們雖然認錯、但眼中依舊帶著幾分不服氣的模樣，知道光靠打是不夠的。
打完了巴掌，還得給顆甜棗。
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那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威壓也悄然收斂。
他走到兩人的中間，緩緩說道：
“起來吧。”
兩人遲疑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這才掙紮著從長凳上站了起來。
身後的痛楚讓她們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僵硬和彆扭。
“坐。”周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兩人依言小心翼翼地坐下，卻都隻敢坐半邊屁股。
周辰看著她們滑稽的模樣，有些好笑，但還是忍住了。
他親自為兩人倒了兩杯熱茶遞了過去。
“我知道，你們心裡都不服。”
他開門見山。
“玉霜，你覺得我是在糟蹋你辛辛苦苦賺回來的家業。”
“青寒，你覺得她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家國大義，什麼叫兵事為重。”
“對不對？”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她們倔強的眼神已經默認了。
周辰歎了口氣，開始了他的“思想教育”。
“你們，一個是我的錢袋子。”
他指著白玉霜。
“一個是我的劍刃。”
他又指著穆青寒。
“現在，我問你們。一個沒有錢袋子供養的劍刃，會怎麼樣？”
他沒等她們回答，便自問自答。
“它會生鏽，會腐朽，最終變成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鐵。”
“那我再問你們。一個沒有鋒利劍刃守護的錢袋子，又會怎麼樣？”
“它會成為彆人眼中最肥美的一塊肉，隨時都會被人搶走、撕碎，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周辰的目光從兩人臉上緩緩掃過，聲音變得語重心長。
“你們不是敵人。”
“你們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左膀右臂。”
“錢袋空了，劍就再也揮不動了。”
“劍不利了，錢袋也終將守不住。”
“你們真正的敵人，永遠都在山莊之外，在那片虎狼環伺的亂世！”
“而不是在你們彼此的身上！”
這番話淺顯易懂，卻又振聾發聵！
白玉霜和穆青寒都陷入了沉思。
她們第一次開始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是啊……
若是沒有穆青寒和她麾下的軍隊，自己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若是沒有白玉霜在後方源源不斷地提供錢糧，自己又拿什麼去談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