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那句“清理老鼠”的話,並非空談。隨著風皇靈票的穩步推行和與新盟友貿易路線的暢通,邊境內部的經濟血脈逐漸強壯,原先一些被資源匱乏所掩蓋的汙穢,也隨之有了被衝刷清理的底氣和必要。一條隱形的經濟命脈初步鑄成,接下來,自然是要確保輸送這血液的血管暢通、潔淨,不容任何蛀蟲或毒刺潛伏其中。
指揮部地下,一間新辟的密室內。此處牆壁與地板皆由隔靈黑岩砌成,刻滿了隱匿與防護陣紋,確保內外氣息完全隔絕。室內光線幽暗,唯有中央一方石台上,古樸的天機羅盤靜靜懸浮,散發著朦朧而玄奧的微光。
顧南屏息凝神,站立於羅盤之前。他指尖逼出一滴蘊含著自身靈皇氣息的精血,輕輕滴落在羅盤中央的天池之上。
“嗡——”
羅盤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表麵那些原本靜止的星辰刻痕瞬間“活”了過來,開始按照某種難以言喻的軌跡緩緩流轉。顧南的神識如同潮水般湧入羅盤,與之緊密相連。
他並未推演浩渺天機,也未探查域外威脅,而是將神識的“焦距”不斷拉近,最終牢牢鎖定在風吼要塞,乃至整個邊境三郡的疆域之內。他要做的,是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顯微鏡”式的內部掃描。
在羅盤的輔助下,顧南的感知被無限放大、細化。他“看”到的,不再是具體的人或物,而是無數交織流動的“氣息線條”。代表忠誠、安穩的線條大多明亮而穩定,彙聚在軍營、官府、工坊等關鍵節點。然而,在這片以青、白為主色調的“氣息圖譜”中,卻混雜著一些極其隱晦、閃爍著不穩定灰暗光澤,甚至帶著絲絲腥紅惡意的“雜線”。
這些“雜線”如同寄生在健康肌體上的微小毒瘤,小心翼翼地潛伏著,有的試圖連接外部某些特定的方向尤其是中州萬劍宗總部的方位),有的則在內部關鍵設施周圍徘徊窺探。
“找到你們了。”顧南心中冷哂。天機羅盤這等推演天機、洞徹虛空的至寶,被他用來搞“內部反間諜”,著實有些大材小用,但效果卻是出奇的好。任你隱藏再深,偽裝再巧妙,在那源自本源的惡意與不忠被羅盤之力放大映照下,終究無所遁形。
他並未立刻行動,而是將神識感知到的這些“雜線”的源頭、其氣息特征、活動規律以及可能傳遞信息的方式,一一銘記於心,並與風皇衛近期暗中調查彙總上來的可疑名單相互印證。
片刻之後,顧南收回神識,臉色平靜,眸中卻寒芒乍現。他抬手打出一道靈訣,密室的側門無聲滑開。
一直守候在外的風皇衛統領——那位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的靈王高階修士——立刻躬身步入:“風皇大人!”
“名單和方位,我已通過神念傳於你。”顧南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按甲等預案執行,即刻行動。要求:快、準、淨。務必在目標反應過來,尤其是發出任何預警信息之前,徹底控製。”
“遵命!”風皇衛統領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但更多的是一種執行命令的絕對冷酷。他沒有任何多餘疑問,再次躬身,旋即轉身快步離去,身影融入門外走廊的陰影中,無聲無息。
…………
後勤司甲三號倉庫。管事趙千鈞,一個看起來憨厚老實、在邊境服役超過二十年的老資格文職人員,正像往常一樣,核對著一批新入庫的“烈焰鋼”錠。他動作一絲不苟,表情溫和,甚至還能和看守倉庫的年輕士兵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任誰都難以將這樣一個勤懇的老兵,與“暗樁”二字聯係起來。連風皇衛前期的常規調查,也未能發現他任何明顯破綻。他隱藏得太深,傳遞信息的方式也極為古老且隱蔽——利用特定倉庫物資的堆放順序、種類搭配,形成隻有特定接收方才能解讀的暗碼。
然而,就在他借著清點物資的掩護,剛剛將一批關於“烈焰鋼”入庫數量和預計分配去向的信息,通過調整幾塊鋼錠的擺放位置編碼完成時,倉庫內的光線陡然一暗。
並非燈火熄滅,而是一種凝若實質的陰影,如同活物般從倉庫的各個角落彌漫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音和光線。陣法啟動的微弱嗡鳴被徹底掩蓋。
趙千鈞臉上的憨厚瞬間褪去,化為驚駭與狠厲,體內靈力下意識地就要爆發,同時一隻手飛快摸向懷中一枚刻畫著自毀符文的玉佩。
但,太晚了。
四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仿佛本身就是陰影的一部分,在他靈力尚未提起,手指剛剛觸碰到玉佩的瞬間,已然出現在他身體四周。
沒有呼喊,沒有驚天動地的打鬥。
一道黑影屈指一彈,一縷極細的風靈之力精準地擊中趙千鈞手腕要穴,他整條手臂瞬間酸麻無力。另一道黑影如煙般掠過,他懷中的玉佩已落入其手,上麵的自毀符文光芒剛剛亮起就被一股更強的力量強行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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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道黑影一掌按在他的後心,一股霸道卻極其內斂的靈力瞬間衝入其經脈,將他提聚起來的微薄靈力徹底震散、封印。
最後一道黑影,則手持一枚留影石,冷靜地記錄著整個過程,尤其是趙千鈞那瞬間變臉以及試圖觸發自毀裝置的動作。
從陰影彌漫,到趙千鈞被徹底製服、封印靈力,整個過程不超過三息。他甚至連一聲悶哼都沒能完全發出,就被一塊特製的禁靈布塞住了嘴,雙眼被蒙上,如同被抽去了骨頭的蛇,軟軟地被兩名風皇衛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