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立於風靈帝殿之巔,玄青帝袍在獵獵天風中拂動,身後是初升的朝陽,將他周身鍍上一層金邊,恍若神隻臨世。他遙望界外無垠星空,目光穿透雲層,仿佛已看到那隱匿於虛空深處的混沌陰影。
“秩序與混沌……便讓我看看,你這域外邪魔,究竟有何能耐。”
低語聲散於風中,帶著凜然的決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昨日巡視邊境,親手加固各處節點,雖暫時穩定了軍心,但那絲絲縷縷滲透而來的陰冷邪氣,以及邊境軍民眼中殘留的驚懼,都讓他深知,此番敵人,絕非以往任何對手可比。
“帝君。”玄風長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幾分肅穆,“各宗代表已陸續抵達,‘萬界守護同盟’擴大會議,可以開始了。”
顧南轉身,眸中星海斂去,恢複成平日裡的深邃平靜。“走吧。”
風靈帝殿最大的議事廣場“萬靈壇”,此刻已是人聲鼎沸。
昔日裡,此地是帝君講法、舉行大典之所,廣闊足以容納數萬人。如今,來自玄靈界各方勢力的旗幟迎風招展,代表著成千上萬個宗門、家族、國度。從雄踞中州的頂級大派,到偏居一隅的隱世部落,接到帝君緊急詔令後,皆以最快速度派出了核心人物前來。
靈舟、飛劍、異獸坐騎……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穿梭往來,降落在指定的區域。相識的宗主、長老們互相拱手致意,但寒暄聲中都少了幾分往日的輕鬆,多了幾分凝重與探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玉虛子道兄,你也來了?”
“帝君相召,焉敢不至?隻是不知此番……究竟是何等大敵,竟讓帝君如此興師動眾?”
“聽聞極北那邊出了變故,巡天司損失了一支精銳小隊……”
“我也略有耳聞,說是遇到了非實體、邪氣衝天的怪物?”
“非實體?那該如何應對?物理攻擊無效嗎?”
“恐怕……事情比我們想象的更棘手。”
竊竊私語聲在人群中流轉,疑惑、擔憂、甚至是一絲僥幸心理,混雜在喧囂之中。
辰時正,鐘鳴九響,聲震四野。
原本喧鬨的萬靈壇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廣場儘頭那座高大的白玉石台。
顧南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石台中央。沒有浩大的儀仗,沒有繁瑣的禮節,他隻是站在那裡,玄青帝袍襯得身姿愈發挺拔。然而,一股無形卻磅礴的帝威已悄然籠罩全場,如同靜默的海潮,撫平了所有躁動,也帶來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諸位。”顧南開口,聲音平和,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仿佛就在身邊低語,“今日召集諸位於此,隻因玄靈界已至生死存亡之秋。”
沒有過多鋪墊,直指核心。開場白便讓下方無數人心頭一緊。
緊接著,顧南抬手一揮,一道巨大的光幕在石台上空展開。光幕中開始播放經過處理的影像正是極北冰裂峽穀偵察小隊遭遇戰的記錄,以及顧南巡視邊境時,記錄的邪氣汙染景象,包括那被黑雨湮滅的“磐石宗”最後傳回的模糊慘狀。
非實體的扭曲邪卒、被侵蝕同化的靈氣法寶、隊員李岩痛苦掙紮的模樣、黑雨之下迅速枯萎湮滅的生機……一幀幀畫麵,觸目驚心。尤其是那邪卒發出的刺魂魔音,即便經過削弱,依舊讓不少修為稍低的修士臉色發白,神識震蕩。
影像播放完畢,全場一片死寂。先前還有有疑慮或心存僥幸的一些人,此刻已是麵色慘白,冷汗涔涔。畫麵帶來的衝擊,遠比任何言語描述都更具說服力。
“此乃域外邪魔。”顧南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寂,他將昨日在核心議事廳關於“秩序與混沌”的論斷,以更宏大、更清晰的方式闡述給在場所有勢力代表,“它們非我界之魔,其目的非為征服,而是侵蝕、汙染、最終將我等連同此界法則一並拖入混沌虛無。此戰,無妥協之餘地,唯有死戰,方可求生!”
話語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短暫的寂靜後,下方頓時爆發出激烈的議論聲。
“帝君所言甚是!此等邪物,斷不可留!我天劍宗願傾全宗之力,共抗外侮!”一位背負古劍的老者率先起身,聲若洪鐘,他是天劍宗宗主,性情剛烈,嫉惡如仇。
“我藥王穀願提供所有庫存療傷丹藥,並全力煉製針對此種邪氣的淨化靈丹!”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緊接著表態,她是藥王穀穀主。
“烈陽宗鎮守裂魂淵,必與陣地共存亡!”
“萬獸山願出動所有禦獸,協防邊境!”
大部分與顧南並肩作戰過、或深受其恩惠的勢力,幾乎毫不猶豫地表示了支持,群情激昂。
然而,總有不同的聲音。
“帝君,”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響起,來自一個身著華麗錦袍,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他是“流雲閣”閣主雲鶴真人,以精於算計、保全自身著稱,“並非我等不願出力,隻是……茲事體大,關乎宗門存續。依影像所見,此邪魔詭異非常,難以力敵。是否……可以考慮……嗯……暫避鋒芒?或與之溝通?或許它們並非無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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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不少怒目而視,但也有一部分小勢力代表眼神閃爍,顯然存了類似的心思。畢竟,不是所有宗門都有死戰到底的勇氣和資本。
又有一位來自偏遠地域“黑水澤”的長老遲疑道:“帝君,我等著實擔憂,傾儘資源備戰,若最終邪魔並未大舉入侵,或是找不上我們這等偏遠之地,豈非白白損耗元氣?況且,聯盟資源調配,如何能保證公平?會不會有人借此機會,壯大自身……”
這便是赤裸裸的私心與僥幸了。
顧南麵色不變,目光平靜地掃過提出異議的幾人,那目光並不銳利,卻讓雲鶴真人和黑水澤長老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內心那點小算計都被看了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