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艇在南極的冰風暴中劇烈顛簸,如同狂風中的一片枯葉。外部裝甲上凝結的冰層越來越厚,引擎發出過載的悲鳴。前方,遠古守護者“基拉”那山嶽般的頭顱已然完全抬起,冰湖般的巨眼鎖定著渺小的艇身,第二道絕對零度的吐息正在其猙獰的口器中凝聚,死亡的寒意幾乎要凍結靈魂。
規則偏移力場過載的警報尖銳刺耳,能量讀數如同雪崩般下跌。秦風雙手死死握住操控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試圖在絕境中尋找一絲生機。林瑤臉色慘白,徒勞地嘗試著各種乾擾頻率,但在“基拉”那古老而龐大的意誌麵前,如同蚊蚋的嗡鳴。
就在那毀滅性的吐息即將噴湧而出的瞬間——
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波動,突然從“暗流”艇後方的醫療床傳來!
嗡……
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一圈無形的漣漪以醫療床為中心擴散開來。這波動並非物理層麵的震動,而是……規則的撫慰。
已經昏迷許久的李默,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痛苦,而是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如同星空般深邃的平靜。他的身體依舊虛弱,血跡未乾,但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氣息,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是更深層次地與方舟融合,甚至開始理解並駕馭其部分本源規則後,帶來的質變!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艱難地抬起了右手,對著觀測窗外那龐然大物,對著那即將降臨的絕對零度吐息,輕輕……一拂。
沒有光芒萬丈,沒有能量奔湧。
隻有一種“概念”被無聲無息地“抹除”。
那凝聚在“基拉”口器中、足以凍結萬物的恐怖吐息,就在即將噴發的最後一刻,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筆跡,憑空……消失了。
不僅僅是吐息,連帶著“基拉”頭顱周圍那肆虐的冰風暴、極致的低溫領域,都在這一拂之下,被強行“撫平”,恢複成了相對正常的南極氣候!
“基拉”那冰湖般的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種名為“愕然”的情緒。它那龐大的意誌似乎無法理解,為何自己掌控了無數歲月的寒冰規則,會在一個渺小生物麵前如此輕易地失效。
“暗流”艇內,死一般的寂靜。
秦風和林瑤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仿佛看到了神跡。
李默……他做了什麼?
他不是在“對抗”規則,他像是在……“否定”規則的存在?!
李默緩緩放下手,劇烈的咳嗽起來,鮮血再次從嘴角溢出。剛才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拂,幾乎抽空了他剛剛恢複的一絲本源精神力。但他強撐著,透過通訊器,發出了一道混合著自身意誌與方舟權能的、清晰而平和的意念,直接傳遞向“基拉”那古老的意識:
“守護者‘基拉’……我理解你的使命,感受過你紀元的悲愴。”
他將在方舟信息洪流中感知到的、關於“冰寂紀元”的碎片畫麵與情感,作為溝通的橋梁。
“但毀滅與冰封,並非唯一的秩序。這個紀元,亦有它存在的意義與掙紮。”
他傳遞出地球上生命頑強繁衍的景象,人類文明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光芒,以及他們剛剛經曆的、對抗混沌的慘烈。
“我們並非敵人。真正的威脅,是企圖吞噬一切的‘混沌’。我們需要你的力量,共同守護這片尚且殘存生機的世界,而不是將它拖入早已逝去的過往。”
李默的意念,如同溫暖的溪流,試圖融化“基拉”那被冰封了無數歲月的、隻剩下守護與排斥的冰冷心核。
“基拉”巨大的頭顱微微偏轉,冰湖般的眼睛注視著渺小的“暗流”艇,或者說,注視著艇內那個與它進行意識交流的個體。它那龐大的意誌陷入了沉默,隻有冰層下那顆緩慢搏動的心臟,發出沉重而規律的聲響,仿佛在權衡,在思考。
億萬年的冰封與孤獨,讓它幾乎忘記了溝通為何物。唯有守護紀元印記的本能,驅動著它的行動。
此刻,一個來自“孱弱紀元”的個體,卻掌握了能輕易“撫平”它規則的力量,並向它展示了這個紀元截然不同的、充滿了韌性的一麵。
是繼續執行那刻入本能的、淨化與重塑的命令?
還是……嘗試理解,並選擇一條不同的守護之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南極的寒風依舊呼嘯,但那股毀滅性的殺意,卻悄然消散了。
良久,一道比之前溫和了許多,卻依舊帶著無儘滄桑與冰冷的意念,緩緩回蕩開來:
“汝之……秩序……不同……”
“混沌……確為……大敵……”
“然……此界……規則……脆弱……吾之存在……即是……負擔……”
它承認了李默所指出的共同敵人,但也點出了最核心的矛盾——它本身所代表的古老而強大的冰寂規則,與當前脆弱的地球規則體係格格不入。它若完全蘇醒並活動,其存在本身,就可能對這個世界造成難以挽回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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