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爛沼澤內部,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而扭曲。濃稠的綠色迷霧並非靜止,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觸須,緩緩蠕動,試圖纏繞、滲透一切外來者。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淤泥,偶爾會冒出幾個腐敗的氣泡,破裂後散發出令人頭暈目眩的致幻孢子。
李默周身籠罩在乳白色的秩序光暈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燈塔。迷霧與孢子無法靠近他分毫,他所過之處,腳下粘稠的淤泥會被短暫地“淨化”出一小片堅實的土地,但當他離開後,周圍的腐化力量又會迅速將其重新吞噬。
越往沼澤深處行進,環境就越是詭異。扭曲、膨脹的怪異植物如同掙紮的肢體,一些樹木的樹乾上鑲嵌著尚未完全被消化的動物甚至人類的骨骼,它們的枝葉則如同扭曲的神經束般微微顫動。空氣中開始出現低沉的、仿佛無數生命痛苦呻吟彙聚而成的背景音,直接作用於靈魂,試圖勾起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瘋狂。
李默麵色平靜,無視了這些精神層麵的乾擾。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穿透層層迷霧,鎖定著那股最濃鬱、最核心的腐化之源——位於沼澤中心,那座由活體組織與廢棄金屬糅合而成的【悸動宮殿】。
他能感覺到,宮殿深處,那個被稱為“血肉主教”莫羅斯的存在,正如同一個巨大的、畸形的心臟,與整個沼澤的腐化力量同頻搏動。
就在他即將靠近宮殿外圍那由蠕動肉牆和尖銳骨刺構成的防禦圈時,異變發生了!
咕嚕……咕嚕……
周圍的淤泥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湧!數十個巨大的、由粘稠血肉和堅韌筋膜構成的“花苞”,猛地從淤泥中鑽出,在李默周圍迅速綻放!
花苞中央,並非花蕊,而是一個個扭曲的、半人半獸的畸變體!它們有的擁有多對節肢和鋒利的骨刃,有的體表覆蓋著堅硬的幾丁質甲殼並噴射著酸液,有的則如同巨大的蠕蟲,張開布滿螺旋利齒的吸盤口器!
這些畸變體與之前襲擊據點的低級貨色截然不同,它們體型更大,結構更複雜,散發出的能量波動也更加強大和混亂!它們那退化或異化的眼睛,齊刷刷地鎖定了李默,發出了混合著饑餓、痛苦與純粹惡意的嘶吼!
它們是莫羅斯的“親衛隊”,是經過無數次失敗實驗後篩選、強化出的精英畸變體!
沒有警告,沒有試探。
殺戮在瞬間爆發!
數十頭精英畸變體如同出膛的炮彈,從四麵八方撲向李默!骨刃撕裂空氣,酸液如同暴雨,蠕蟲的吸盤口器發出恐怖的吸力!
李默眼神微冷。他沒有動用掃帚,隻是抬起了右手,對著前方虛空,輕輕一按。
嗡——!
一股無形的、卻沉重如山的“秩序”力場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
衝在最前麵的幾頭畸變體,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鋼鐵牆壁,瞬間筋骨斷折,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狠狠砸進淤泥裡!噴射而來的酸液在力場麵前如同遇到高溫般迅速蒸發、分解!那恐怖的吸力也如同泥牛入海,無法撼動力場分毫!
然而,這些精英畸變體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便受了重傷,依舊掙紮著爬起,或者直接從斷裂處生長出新的、更加扭曲的肢體,再次撲上!它們仿佛沒有痛覺,沒有恐懼,隻有執行命令和吞噬的本能!
“頑強的汙穢。”李默淡淡評價了一句,終於動用了掃帚。
他沒有大幅揮動,隻是握著掃帚,對著周圍撲來的畸變體,如同撣去灰塵般,輕輕一掃。
乳白色的秩序光芒如同水銀瀉地,無聲地掠過。
光芒所及之處,那些精英畸變體如同被投入淨化熔爐,它們的血肉之軀從最基礎的細胞結構開始崩解、湮滅!無論是堅硬的甲殼、鋒利的骨刃、還是那畸形的生命力,在絕對的秩序麵前,都如同陽光下的露珠,迅速消散!
短短兩三秒內,數十頭精英畸變體,連同它們帶來的所有攻擊和汙染,被徹底“清理”一空,仿佛從未存在過。隻剩下周圍翻湧的淤泥和那令人作嘔的甜腥氣味,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李默看都沒看那些消失的畸變體,目光依舊穿透迷霧,望向那座搏動的宮殿。他知道,這隻是開胃小菜。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透了那層由肉牆和骨刺構成的防禦圈,直接出現在了【悸動宮殿】那如同巨獸張開的大口般的入口前。
宮殿內部,景象更是駭人聽聞。
牆壁、廊柱、天花板……所有表麵都覆蓋著搏動的、布滿血管脈絡的活體組織。地麵上堆積著各種難以名狀的有機質殘骸和閃爍著幽光的生化培養罐,粘稠的綠色液體在溝槽中緩緩流淌。空氣中那甜膩的腐殖質氣味和生物電波的嗡鳴更加濃鬱,無數細微的、如同神經束般的觸須從四麵八方伸出,微微顫動,仿佛在感知著闖入者。
李默沿著那由血肉鋪就的通道,一步步走向宮殿的最深處——孕育之廳。
當他推開那扇由巨大肋骨構成的、沾滿粘液的大門時,眼前的景象,即便是他,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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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之廳比他想象的更加龐大和……褻瀆。
大廳中央,並非王座,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由無數扭曲血肉和閃爍著幽光的能量脈絡構成的“母巢”。母巢如同一個活著的、不斷收縮膨脹的心臟,表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一些尚未完全成型的畸變體胚胎在孔洞中若隱若現,如同子宮中的胎兒。
而“血肉主教”莫羅斯,就懸浮在這個巨大母巢的正上方!
他此刻的形象,與情報中描述的更加非人。他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融入母巢之中,化作了無數粗大的、搏動的神經束和能量導管,與整個母巢連接為一體。他的上半身雖然還保留著大致的人形,但皮膚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灰白色,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遊走的能量流和蠕動的寄生體。他的雙臂化作了兩條如同章魚觸手般靈活、末端帶著骨刺和吸盤的怪異肢體。他的臉龐扭曲,雙眼是爬行動物般的豎瞳,嘴巴裂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密密麻麻的、如同鯊魚般的利齒。
他仿佛就是這座宮殿,這個母巢,乃至整個腐爛沼澤的……神經中樞與生殖器官!
“啊……終於等到你了……‘秩序’的化身……”莫羅斯發出了沙啞的、如同無數聲音重疊在一起的詭異笑聲,豎瞳死死地盯著李默,充滿了狂熱的研究欲和吞噬欲,“多麼純淨……多麼強大的生命能量……與我……融為一體吧!我們將共同見證……生命超越形態的……終極奧秘!”
隨著他的話語,整個孕育之廳都“活”了過來!牆壁上的血肉瘋狂蠕動,伸出無數帶著倒刺和吸盤的觸手!地麵上的培養罐紛紛破裂,爬出各種奇形怪狀、散發著惡臭的試驗體!而那巨大的母巢,更是劇烈地搏動起來,更多的精英畸變體開始從孔洞中掙紮著爬出!
莫羅斯,調動了整個腐爛沼澤的力量,要將李默這個“完美的樣本”,永遠地留在這褻瀆生命的殿堂之中!
麵對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和撲麵而來的恐怖攻勢,李默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掃帚,乳白色的秩序光芒在他周身凝聚,如同即將爆發的超新星。
他的眼神冰冷,不含一絲情感。
“以生命之名,行褻瀆之實。”
“你的存在,即是生命之愛。”
“於此,予以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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