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楚風僵在原地，耳邊回蕩著老煙鬥那沙啞卻如同驚雷般的話語——“銀色的，不斷流淌著星光的……盒子。”
星塵！
又一個與星塵相關的造物？！在這個遠離他們原本世界、充斥著腐敗與絕望的碎片都市深處，竟然也存在著星塵的痕跡？是巧合，還是……某種必然的聯係？
`[邏輯核心過載！關聯性分析啟動…可能性一：平行擴散星塵能量在不同世界片段自然顯化）…可能性二：人為投放‘係統’‘觀測者’未知第三方）…可能性三：曆史殘留與本世界起源相關）…數據不足，無法判斷…]`
代碼視野因高速運算而發出細微的嗡鳴，卻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楚風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比“腐爵士”的低語更加刺骨。星塵，這個帶給他力量與痛苦、希望與絕望的源頭，其影響範圍似乎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廣闊和深邃。
老煙鬥渾濁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井，倒映著楚風臉上無法掩飾的震驚與變幻不定的神色。他嘬著煙鬥，煙霧繚繞，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表情。
“看來……你認識那東西？”老煙鬥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壓力。
楚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他知道，在這個老狐狸麵前，否認和偽裝都是徒勞的，反而可能失去這唯一的合作機會。
“我……接觸過類似的東西。”他選擇了一個模糊而真實的回答，目光掃過自己右臂上那沉寂的臂鎧，“它們很危險，蘊含著難以控製的力量。”
“危險？嗬……”老煙鬥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像是嘲諷，又像是歎息，“在這座被神隻遺棄、被腐敗啃食的城市裡，危險是唯一的常量。孩子，力量本身並無善惡，關鍵在於掌握它的人，以及……使用它的代價。”
他頓了頓，煙霧後的目光銳利如刀：“那個‘盒子’，卡在b7區很多年了。那裡……不太平。殘留的規則亂流，一些因它而生的‘東西’，還有……腐爪教那幫雜碎偶爾也會去碰碰運氣，雖然他們根本無法靠近核心區域。我們‘鼴鼠’試過幾次，折了不少人手，都失敗了。”
他的話語證實了楚風的猜測，那個“盒子”絕非易與之物。
“為什麼是我？”楚風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不相信老煙鬥會僅僅因為自己“認識”那東西，就將如此危險的任務交給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老煙鬥的目光再次落在楚風的臂鎧上，那眼神複雜難明：“因為你和它……‘同源’。你手上那件不祥的玩具，和那個‘盒子’，散發著相似的氣息。或許，你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靠近它，觸碰它，甚至……帶走它。”
他吐出一口濃煙，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就是你留下的‘代價’。把那個‘盒子’帶回來給我，你就能得到你需要的庇護、藥品，甚至……關於這個世界，關於你手上那東西的一些……‘答案’。”
答案！楚風的心臟猛地一跳。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關於星塵的起源，關於“觀測者”……老煙鬥似乎知道些什麼！
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也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陷阱。b7區域必然危機四伏，那個“盒子”更是吉凶難料。但此刻，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夜鶯下落不明，他自己傷勢未愈，精神汙染亟待處理，外麵還有腐爪教的追兵……
“好。”楚風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沙啞，“我答應你。但我需要武器，需要情報，需要知道b7區域的具體情況和那個‘盒子’的準確位置。”
老煙鬥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仿佛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他揮了揮手，對旁邊的耗子吩咐道：“帶他去庫房，挑幾件合用的家夥。把b7的舊地圖和他需要知道的事情告訴他。”他又看向楚風，“記住，孩子，‘鼴鼠’從不做虧本買賣。你隻有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你沒回來，或者帶不回我要的東西……那麼你和你的同伴，將永遠被列入‘鼴鼠’的黑名單。”
冰冷的威脅不言而喻。
耗子帶著楚風離開了中央車廂，走向據點深處一個由廢棄保險櫃和金屬箱堆砌而成的“庫房”。她打開幾個箱子，裡麵是一些保養得還算不錯的武器——幾把改裝過的實彈步槍，一些能量所剩不多的激光手槍，甚至還有幾捆老式炸藥和幾罐不明成分的化學劑。
“b7區域是舊調度中心的一部分，大崩塌時受損最嚴重，很多地方都塌了，結構很不穩定。”耗子一邊幫楚風挑選武器，一邊語速飛快地介紹著，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敵意，反而帶著一絲……同情？“那裡磁場混亂，電子設備經常失靈，還有很多……‘回聲’。”
“回聲？”
“就是……一些殘留的影像，聲音，甚至……更糟的東西。”耗子的表情有些陰鬱，“據說是當年死在那裡的人，他們的恐懼、痛苦和絕望，被混亂的規則烙印了下來，形成了類似幽靈的東西。它們沒有實體，但會乾擾你的心智，讓你產生幻覺，甚至……把你拉進它們重複的死亡場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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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皺緊了眉頭。精神層麵的攻擊，這恰恰是他現在最難以應對的。他右臂的臂鎧和自身的精神汙染，就像兩個不斷漏風的破洞。
“還有，小心‘鏽父’的造物。”耗子壓低聲音補充道，“那是一些……金屬和血肉混合的怪物，據說是某個崇拜機械和腐朽的邪神‘鏽父’的信徒搞出來的。它們力大無窮，不知疼痛，而且渾身是鏽毒和詛咒。b7區深處是它們的老巢之一。”
腐爪教，回聲，鏽父的造物……楚風感覺頭皮一陣發麻。這個b7區域簡直就是個怪物主題樂園。
“那個‘盒子’呢？具體在什麼位置？”他拿起一把看起來最結實、威力最大的泵動式霰彈槍，檢查著彈藥。
“根據最後一次偵察隊傳回的信息他們沒能回來），‘盒子’卡在b7區最深處的‘主控井’下麵。”耗子在一張皺巴巴、滿是汙漬的舊地圖上指著一個被紅圈標記的區域，“主控井原本是調度中心的核心，深不見底，下麵有強大的能量亂流。那個‘盒子’就懸浮在井壁某個斷裂的平台上，散發著銀光。但沒人能靠近它十米之內，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或者……被‘回聲’拖入幻境。”
無形的力場？又是星塵的自我保護機製？楚風若有所思。
最終，他挑選了那把霰彈槍，幾枚高爆手雷，一把軍用匕首，以及一些壓縮食物和淨水。他沒有拿能量武器，擔心臂鎧的異常會乾擾其運作。
準備妥當後，耗子將他帶到了據點邊緣一個通往更深層區域的檢修通道入口。厚重的鐵門上同樣畫著老鼠標記。
“祝你好運，陌生人。”耗子看著他，眼神複雜，“希望你能活著回來……帶著‘盒子’。”
楚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
門後是一條向下傾斜的、漆黑無比的通道，一股混合著鐵鏽、臭氧和陳年灰塵的冰冷氣息撲麵而來，仿佛通往地獄的入口。
他打開一個從庫房找到的、依靠化學熒光棒照明的老舊礦燈，昏綠的光芒勉強驅散了前方幾步遠的黑暗，映照出腳下鏽蝕的網格狀地板和兩旁布滿管道與電纜的潮濕牆壁。
他緊了緊手中的霰彈槍，感受著右臂臂鎧那冰冷的觸感和意識深處蠢蠢欲動的汙染，邁步踏入了這片被稱為b7區域的死亡之地。
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中回蕩，很快就被前方更深邃的黑暗所吞噬。
通道很長，一路向下。隨著深入，周圍的溫度似乎在下降，空氣中那股臭氧的味道越來越濃，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無數人低聲啜泣的聲音。
是“回聲”嗎？
楚風打起十二分精神，代碼視野保持低功率掃描狀態，警惕著任何異常的能量波動。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根據地圖，向右是通往一片坍塌的月台區域，向左則繼續向下，前往核心的“主控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