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堡壘”內部,因李默的歸來而激起的波瀾尚未完全平息,一種混合著希望、悲傷與茫然的複雜情緒在幸存者間彌漫。李默那規則靈體的形態,以及他話語中透露出的、遠超理解範疇的力量與經曆,讓所有人既感到安心,又本能地生出一種敬畏。
李默沒有浪費時間沉浸在重逢的情緒中。他懸浮在指揮中心中央,【感知透鏡】或者說,他如今本質具備的規則洞察力)如同水銀瀉地,瞬間掃描過堡壘的每一個角落,將結構損傷、能源分布、係統漏洞等所有信息儘收“心底”。
“堡壘的損傷比預想的還要嚴重。”李默的聲音直接響在核心人員的腦海中,清晰而冷靜,“常規維修手段效率太低,我們需要換一種方式。”
他看向林瑤:“林瑤,將堡壘所有係統的底層架構和能量回路圖紙,全部開放給我。”
林瑤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操作控製台,將堡壘最核心的設計藍圖和數據流,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李默“麵前”。
李默的靈體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無數細微的規則符文在他周身流轉、組合。他沒有去看那些複雜的圖紙,而是直接“閱讀”著構成堡壘存在的“規則基礎”——材料的強度、能量的傳導效率、空間的穩定性、乃至信息流的運行邏輯……
在他的“視野”中,整個堡壘不再是一個冰冷的機械造物,而是一個由無數條粗細不一、明暗不定的“規則之弦”編織而成的、相對穩定的結構體。那些損傷的部位,就是斷裂或扭曲的“弦”;能量匱乏的區域,就是黯淡無光的“弦”;係統漏洞,則是編織邏輯出現錯誤或衝突的節點。
他要做的,不是修理,而是……“重新編織”!
“所有人,退到安全區域,穩定心神。”李默發出警告。
待眾人退開後,他伸出那由規則符文構成的“手”,輕輕按在指揮中心的主結構柱上。
沒有耀眼的光芒,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但整個堡壘,在這一刻,發出了一種低沉而奇異的……“嗡鳴”!
仿佛一個沉睡的巨人,正在被一種超越其理解的力量,從最基礎的層麵進行著改造!
在林瑤等人震撼的注視下,指揮中心內那些扭曲變形的金屬結構,如同擁有生命般,開始自行蠕動、拉伸、重新熔鑄!斷裂的管線自動接續,破損的裝甲如同水銀般流動、填補缺口!不僅僅是物理層麵的修複,連內部複雜的能量回路和信息通道,都在以一種違背常識的速度被優化、重構!
堡壘外部的景象更是驚人!那些被敵艦炮火撕裂的巨大創口,邊緣的金屬如同活了過來,迅速向中心合攏、融合,眨眼間便恢複如初,甚至連表麵的塗裝都恢複了原樣!損毀的炮塔基座處,新的、結構更加精妙、能量流轉更加高效的炮管,從甲板下“生長”而出!原本黯淡的能量護盾發生器,此刻散發出穩定而強大的波動,護盾強度甚至遠超堡壘完好之時!
這不再是維修,這是……神跡!是造物主般的手段!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個小時。
當那奇異的“嗡鳴”聲逐漸平息時,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煥然一新的“零號堡壘”!不僅所有損傷被徹底修複,其整體結構似乎變得更加堅固、合理,能量利用效率提升了數倍,甚至連一些之前設計上的瑕疵都被優化了!堡壘仿佛經曆了一次脫胎換骨的進化!
“能源核心輸出功率穩定,護盾強度達到曆史峰值百分之二百五十!所有係統運行流暢,效率提升……無法估算!”林瑤看著控製台上那前所未有優秀的數據,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她看向李默的眼神,充滿了近乎信仰般的崇拜。
星瞳也睜大了數據眼眸,小聲喃喃:“堡壘……在‘唱歌’……好聽的‘歌’……”
李默的靈體微微黯淡了一些,顯然這種大規模的規則層麵“重塑”,對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但他核心處的“源點奇點”緩緩旋轉,正從虛空中汲取著稀薄卻本質極高的能量,補充著消耗。
“堡壘的基礎已經重建。”李默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我們的敵人,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堡壘的重重裝甲,望向了深邃的宇宙深處。
“牧者,還有那些自律兵器艦隊,絕不會放棄。我們之前的行蹤已經暴露,它們必然在搜尋我們。堡壘的修複,可能會引起規則層麵的細微漣漪,雖然我已經儘量掩蓋,但難保不會被更高層次的存在捕捉到。”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
嗡!
堡壘剛剛穩定下來的新型能量護盾,猛地泛起一陣劇烈的漣漪!並非遭受攻擊,而是某種極其強大、極其隱晦的……“掃描”波動,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掃過了整個堡壘所在的星域!
這掃描波動冰冷、精準,帶著一種李默熟悉的、屬於“牧者”的規則氣息!但比之前遭遇的那個銀袍牧者,更加深沉,更加……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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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來了!”星瞳發出一聲恐懼的低呼,整個人縮成一團。
林瑤和所有技術人員臉色劇變,緊張地看向監測屏幕。
李默的靈體卻沒有任何波動,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股掃描波動的來源方向。在他的規則視野中,那並非一個具體的“點”,而是一片扭曲的、仿佛與正常空間隔著一層毛玻璃的……“陰影區域”。一個金袍的虛影,在那陰影區域中若隱若現,其目光,似乎正穿透了層層維度,落在了堡壘,以及……他的身上!
是那個金袍牧者!它竟然這麼快就追蹤而至!而且,它似乎變得更加……謹慎了?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選擇了遠程窺探。
“它發現我們了?”林瑤緊張地問道。
“它感知到了異常,但無法完全確定。”李默冷靜地分析著那股掃描波動的性質,“堡壘經過我的重塑,其規則基礎已經發生了變化,與它數據庫中的記錄不符。而且我的存在狀態,也乾擾了它的判斷。它現在……在疑惑,在觀察。”
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金袍牧者顯然察覺到了此地的異常,尤其是李默這個本應“湮滅”的變量重新出現,並且狀態詭異。但它似乎也忌憚著什麼,沒有立刻采取強硬手段。
“它在試探。”李默做出了判斷,“也在……呼叫援軍。”
他能感覺到,在那片“陰影區域”背後,還有另外兩股同樣強大的牧者氣息,正在緩緩凝聚!
不能再等了!
“啟動堡壘所有隱匿係統!最大功率運行!我們立刻離開這裡!”李默當機立斷。
“去哪裡?”林瑤下意識問道。
李默的靈體轉向星域深處的一個方向,那是他之前感應到的、與“薪火”投射方向隱約共鳴的區域,也是一片規則相對混亂、易於隱藏的未開發星域。
“去‘迷霧海’。”他沉聲道,“在那裡,我們可以暫時避開它們的鎖定,同時……尋找‘薪火’的蹤跡。”
隨著命令下達,煥然一新的“零號堡壘”引擎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龐大的艦體開始緩緩移動,撕裂空間,準備進行下一次躍遷。
而在那片遙遠的“陰影區域”中,金袍牧者的虛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堡壘消失的方向,沒有任何動作。但那冰冷的規則眼眸深處,一絲名為“興趣”與“警惕”的光芒,一閃而逝。
變量,超出了預期。
狩獵的難度,提升了。
但遊戲,才剛剛開始。
歸墟行者與牧者之間的第二次博弈,在無聲的窺探與撤離中,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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