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並非肉體的疼痛，而是源於靈魂層麵的、被強行拉伸和填充的飽脹感！
李默猛地從那種與綠洲融為一體的冥想狀態中驚醒，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彈起，單膝跪地，雙手死死摳入腳下鬆軟肥沃的泥土之中。他大口喘息著，額頭上青筋暴起，翠綠色的眼眸中數據流光瘋狂閃爍，幾乎要溢出眼眶。
“呃啊——！”
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成了一個正在被不斷吹脹的氣球。體內那沉寂不久的“生態核心”毫無征兆地再次劇烈脈動起來，比之前更加洶湧、更加狂野的生命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
不是他在主動吸收或引導，而是核心本身，仿佛嗅到了外界某種“養分”，開始了自主的、貪婪的……吞噬與擴張！
“嗡——！”
以他為中心，那半徑百米的“微光綠洲”邊界，原本如同水波般柔和的光膜，驟然變得明亮而銳利！緊接著，在刺耳的、仿佛萬物生長的嗡鳴聲中，綠洲的邊界開始向外……推進！
不是緩慢的蔓延，而是如同海嘯般的侵蝕！
綠光所過之處，堅硬的山岩如同被無形巨力碾碎，瞬間化為齏粉，又在下一秒被洶湧的生命能量重組、塑造成富含養分的土壤！嫩綠的草芽破土即瘋長，灌木拔地而起，樹木抽枝散葉，溪流憑空湧現！
一百一十米！一百三十米！一百五十米！
擴張的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警報！警報！七號試驗場能量讀數急劇飆升！‘微光綠洲’正在失控性擴張！”
“李默生命體征極端不穩定！精神力場瀕臨過載！”
隔離觀察室外，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基地。控製室內，林瑤看著屏幕上那如同病毒般擴散的綠色區域和瘋狂跳動的數據，臉色煞白，手指在控製台上敲出了殘影。
“壓製場全開！最大功率！”秦風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他早已趕到現場，站在隔離區外，臉色凝重無比。他肩頭的傷口因為情緒激動而再次滲出血跡，但他渾然不覺。
強大的能量抑製力場被啟動，無形的波紋試圖籠罩那片擴張的綠洲。然而，足以讓大多數覺醒者瞬間失去能力的壓製力場，在接觸到綠洲邊緣那層翠綠光膜時，竟如同泥牛入海，僅僅讓擴張的速度減緩了微不足道的一絲，便被更加狂暴的生命能量衝垮、同化！
“不行！壓製場無效！能量性質層級太高了！”技術人員絕望地喊道。
“李默！能聽到嗎？控製住它！收回力量！”秦風對著通訊器大吼，但隻傳來李默痛苦而壓抑的喘息聲。
此刻的李默，感覺自己快要被撐爆了。他的意識在無邊無際的生命能量海洋中沉浮，仿佛化為了億萬植物的根係，瘋狂汲取著大地深處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能量；又仿佛化為了無數光合作用的葉片，貪婪地捕捉著空氣中彌漫的、來自遠方都市的……汙染與混亂？
他猛地意識到——這失控的擴張，並非無的放矢！生態核心在本能地“淨化”和“轉化”！它將基地深處核能發電產生的微量輻射、空氣中飄蕩的工業汙染物、甚至人類活動產生的負麵情緒能量，都視作了“養分”，加以吞噬、轉化，成為擴張綠洲的資糧！
這不再是創造，這是一種更加霸道、更加不容置疑的……覆蓋！
“停下……給我停下！”李默在心中瘋狂呐喊，試圖重新奪回控製權。但他那點剛剛領悟的、如同嬰兒學步般的掌控力，在這股源自文明本能的狂暴力量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可笑。
綠洲的擴張已經逼近試驗場的邊緣，開始侵蝕加固過的山體結構和基地的外部防禦工事！照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個小時，整個“秩序之眼”基地都會被這片失控的綠洲徹底吞噬、改造！
“啟動緊急預案！準備……強製介入！”泰山沉重的聲音在最高頻道中響起，帶著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決斷。不能任由綠洲繼續擴張，哪怕代價是……失去李默。
控製室內一片死寂。強製介入，意味著將動用基地最高級的武器，那是以徹底湮滅目標為代價的。
“等等！”林瑤突然尖叫一聲，指向其中一個分屏幕，“你們看！能量流向有變化！”
屏幕上，代表生命能量流動的綠色線條，原本是毫無規律地向外爆發，此刻卻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向內彙聚的趨勢！雖然絕大部分能量仍在失控擴張，但那一絲彙聚的跡象，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帶來了唯一的希望！
是李默！他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放棄，正在試圖重新建立連接，哪怕隻能引導回微不足道的一絲！
……
綠洲中心，李默的七竅已經開始滲出淡綠色的、散發著清新氣息的液體，那是高度濃縮的生命能量逸散的表現。他的身體表麵，皮膚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藤蔓在蠕動，那是力量徹底失控、開始反噬其載體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