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脅，是交易。一種冰冷到極致、將文明與個體命運都明碼標價的商業交易。
自稱墨菲斯的西裝男子，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職業微笑，仿佛沒有看到秦風那如臨大敵的姿態和李默眼中深藏的警惕。他輕輕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李默身上，開始了他的“業務介紹”。
“李默先生，根據本行風險評估部門的初步觀測與數據分析，您以及您所代表的、正處於快速上升期的地球人類文明，已被列入‘潛力股’名單。”墨菲斯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您近期在鹹海區域展現出的生態重塑能力，對基礎規則的初步掌控，以及成功引動並平衡了該行星的‘地脈祖根’能量，這些都顯著提升了您個人及所屬文明的‘估值’。”
他微微抬手，一道柔和的光幕在他身前展開，上麵浮現出複雜的數據流和曲線圖，其中赫然包括了李默涅盤時的能量峰值、引導生命擴張的效率、乃至與那三位古老存在意念交鋒的規則擾動記錄！
“基於此，本行願意為您提供一項特殊的金融服務——‘文明發展貸’。”墨菲斯指向光幕上幾個關鍵條款，“我們可以為您提供包括但不限於：高等能量核心用於加速個人實力提升）、跨維度知識庫定向訪問權限縮短科技與文化爬升時間）、甚至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提供針對‘外部威脅’的……‘風險對衝’服務。”
光幕上的條款琳琅滿目，每一項都足以讓任何一個文明為之瘋狂！尤其是那個“風險對衝”，幾乎直指“觀察者”提到的“收割者”威脅！
然而，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那麼，代價是什麼？”李默開口了，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他根本不去問對方如何獲取這些數據，那沒有意義。他直接問核心。
墨菲斯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一些：“李默先生果然是明白人。代價，自然是需要您，以及您所代表的文明，支付相應的‘利息’，並以其‘文明股權’作為抵押。”
“文明股權？”秦風忍不住皺眉重複，這個概念讓他感到極度不適。
“是的。”墨菲斯耐心解釋，“您可以將其理解為，您文明未來發展的‘份額’。根據貸款額度不同，本行將獲得相應比例的‘股權’。這並不影響您文明的獨立性與自主權，隻是在未來，當您的文明產生‘收益’——例如科技突破、疆域擴張、個體強者誕生等——時，本行將按照持股比例，獲得一定份額的‘分紅’。”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如果出現最壞情況，例如文明因不可抗力如‘大清掃’）而……消亡，那麼本行將有權優先回收文明遺產中，價值等同於貸款本息的部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話語中的含義卻讓李默和秦風感到一股寒意。
這所謂的“貸款”，本質上是一場文明的豪賭！用未來的潛力和可能性，換取眼前的發展資源。贏了，或許能飛速崛起；輸了，整個文明都可能成為彆人盤中的餐點，甚至連死後都要被“回收利用”！
“如果我們拒絕呢？”李默問道。
墨菲斯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依舊溫和：“拒絕是本行的客戶享有的基本權利。我們尊重每一位潛在客戶的選擇。隻不過……”他目光掃過下方生機勃勃的綠洲，意有所指，“……根據本行風險模型顯示，以貴文明目前的發展速度與麵臨的潛在威脅等級，若無外部資源注入，順利度過下一個‘紀元考核’的概率，低於百分之零點零三。而一旦考核失敗，‘清算’程序啟動，屆時一切將歸於虛無，包括……您珍視的這一切。”
溫和的話語，卻帶著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威脅！要麼接受貸款，賭一個未來；要麼就在不久的將來，麵對幾乎注定的毀滅！
壓力，如同無形的山巒，驟然壓在了李默的肩頭。
這不是力量的對抗，而是命運的抉擇。他的決定，可能關係到整個文明的興衰存亡！
李默沉默了。他翠綠的眼眸中，數據流光無聲地急速閃爍，分析著對方話語中的每一個信息，權衡著其中的利弊與真假。
接受？無異於與虎謀皮，將文明的前途命運交到一個未知的、以商業規則行事的冰冷機構手中。
拒絕？對方雖然說得客氣，但那種隱藏在溫和下的、高高在上的漠然，讓他毫不懷疑，一旦拒絕，對方或許不會直接動手，但絕不會再有任何“善意”的提醒或幫助，甚至可能在他們遭遇危機時落井下石。
這是一個陰謀。
“我需要時間考慮。”李默最終緩緩說道。他沒有立刻拒絕，也沒有頭腦發熱地答應。
墨菲斯似乎對此毫不意外，他優雅地欠了欠身：“當然可以。考慮到此項業務的重要性，本行可以給您一個標準宇宙時的考慮時間。這是我的聯係方式，您做出決定後，可以通過它聯係我。”
他又遞過來一枚看似普通的銀色金屬片。
“那麼，不打擾您了。期待您的回複。”說完，墨菲斯再次微微躬身，轉身步入了那蔚藍色的空間門。空間門在他身後悄然閉合，仿佛從未出現過。
綠洲上空，隻剩下李默、秦風，以及那懸浮在空中的金屬名片和聯係銀片。
還有那沉甸甸的、關乎文明命運的……抉擇。
李默伸手，將名片和銀片攝入手中。觸手冰涼，蘊含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科技。
他低頭看著這片由他親手複蘇的土地，看著遠方依舊死寂的荒漠，目光深邃如淵。
銀行的“貸款”……
這突如其來的“機遇”，到底是一條捷徑，還是一個……更加精致的陷阱？
第十八卷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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