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中心的日光燈散發著恒定而冰冷的白光,將楚杭所在的套間映照得纖塵不染,卻也毫無生氣。時間在這裡仿佛失去了流速,隻有窗外晝夜交替的光影,提醒著他與外界的微弱聯係。
沈玦離開後,楚杭的生活被嚴格地程式化了。精確到分鐘的用藥、定時的儀器監測、營養師配比的流食、以及物理治療師安排的、強度被嚴格控製的活動。一切都在“為了他儘快康複”的名義下進行,卻更像是一種全方位的軟禁。
他不再被允許接觸任何外部通訊設備,連送來的書籍和影音資料都經過嚴格的篩選。負責他日常護理的,是兩名沉默寡言、眼神銳利、顯然受過特殊訓練的“護士”,她們與其說是照料,不如說是監視。
楚杭順從地接受著這一切。他表現得異常配合,甚至有些麻木。大部分時間,他都安靜地待在房間裡,或是靠在床頭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或是在物理治療師的指導下,進行著枯燥的康複動作。
但在他平靜的外表下,意識的深處,一場無聲的探索正在進行。
他不再試圖去對抗體內那殘存的、微弱如風中殘燭的“共鳴”能量,而是像對待一個受傷的、敏感的小動物,嘗試著去安撫它,理解它,與它共存。
起初,這很困難。那能量如同受驚的遊魚,在他精神力的觸碰下四散逃逸,甚至偶爾會激起一陣細微的、如同針紮般的刺痛。但他沒有放棄,憑借著在昆侖山生死關頭磨礪出的堅韌意誌,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進行著嘗試。
他不再追求“引導”或“控製”,而是學著去“傾聽”。
他閉上眼睛,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身體的內部。他“聽”到了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微弱聲響,“聽”到了心臟沉穩而有力的搏動,也“聽”到了那散布在四肢百骸、如同星塵般閃爍的“共鳴”能量,它們似乎遵循著某種獨特的、與自身生命韻律相呼應的頻率在緩緩脈動。
他嘗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心跳,去貼近那種頻率。
一天,兩天……
在絕對的靜默與專注中,某種奇妙的連接,似乎在悄然建立。那原本躁動不安的能量,漸漸變得溫順,如同溪流般,開始隨著他的意念,在他體內緩慢地、自發地循環流動。所過之處,那些因為透支和創傷而滯澀的經絡,仿佛被溫和地滋養、疏通,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感。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更遠一些的東西——比如門外守衛那平穩而略帶警惕的生命波動,比如樓下醫療設備運行時散發出的、微弱的電磁場。
這種感知還很模糊,範圍也極其有限,但這是一個開始。一種真正意義上,屬於他自身,而非依賴外物或被動激發的力量,正在這嚴密的監控下,悄然萌芽。
這天下午,他剛結束一輪物理治療,正靠在陽台的躺椅上,閉目感受著體內那微弱卻持續流動的能量,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進來的是沈玦。他身後跟著一名穿著白大褂、氣質精乾的中年醫生。
“這位是陳博士,‘蜂巢’生物能量研究部門的負責人。”沈玦簡單介紹道,目光落在楚杭身上,帶著慣常的審視,“他來為你做一次更深入的生物能量場評估,為後續的訓練做準備。”
陳博士上前,臉上帶著職業化的溫和笑容,但眼神卻如同精密的掃描儀,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楚杭。“楚先生,感覺如何?有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感覺?比如……對光線、聲音特彆敏感?或者,能感覺到一些……普通人感覺不到的東西?”
楚杭心中警鈴微作。這些問題看似常規,卻直指核心。他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神色,用略帶疲憊的語氣回答:“還好,就是容易累,沒什麼特彆的。”
陳博士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而是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銀白色金屬箱,裡麵是幾件造型奇特的、連接著纖細導線的傳感器。“我們需要采集一些你靜息狀態下的生物能量數據,請放鬆配合。”
傳感器被小心翼翼地貼附在楚杭的額頭、胸口和手腕。冰涼的觸感傳來,緊接著,一股極其微弱、但帶著明確探查意圖的能量波動,順著導線試圖滲入他的體內!
楚杭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這是一種隱晦的、試圖從他內部讀取信息的能量探測!
幾乎是本能地,他體內那剛剛趨於平和的“共鳴”能量,如同受到侵犯的領地意識般,自發地湧動起來,在探測能量觸及的瞬間,形成了一層極其微薄、卻異常致密的“屏障”,將那探查的能量無聲無息地隔絕、消弭!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楚杭甚至沒有刻意去控製,完全是身體的自發反應!
陳博士看著監測屏幕上幾乎沒有任何異常波動的數據曲線,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他調整了幾個參數,再次嘗試。
結果依舊。
楚杭體內的能量場,在探測下表現得異常“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過於完美了。就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泊,表麵波瀾不驚,卻吞噬了所有投下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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