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回聲號”平穩地航行在常規空間,向著星圖上的新坐標前進——一個被稱為“卡戎之眼”的星雲區域,據調諧者的資料記載,那裡可能有另一個晶體網絡的節點。艦內時間顯示,距離離開γ123星係已經過去十七天。
艾麗婭站在醫療艙的觀察窗前,看著全息顯示屏上滾動的最新神經掃描數據。全艦347名船員中,已有291人完成了初級意識連接訓練,能夠有控製地進入共享認知狀態。剩下的56人要麼選擇保持完全獨立,要麼因神經特質特殊而無法完全建立連接。
這種分化已經在星艦社會中形成微妙的分層。在餐廳裡,接受連接的船員自然形成更高效的協作小組,點餐、取餐、清理的流程流暢得如同精心編排的舞蹈。而那些保持獨立的船員則坐在特定區域,交談聲更大,手勢更誇張,仿佛在補償某種缺失的交流維度。
“艾麗婭醫生,馬克斯的神經整合度提升到72了。”實習生莎拉報告,她的聲音裡帶著職業性的平靜——這是接受連接後的典型特征,情感波動被認知效率取代。
艾麗婭查看數據,眉頭微蹙。馬克斯的恢複速度超出預期,但他的腦電圖顯示出一種不自然的規律性,各波段間的過渡過於平滑,缺乏健康大腦應有的動態複雜性。
“安排深度神經映射,我要看他的邊緣係統和前額葉皮層的連接模式。”艾麗婭下達指令,“另外,通知艾登博士,我需要他的人類學視角評估馬克斯的行為變化。”
莎拉點頭,眼睛短暫失焦——這是她在內部查詢日程的表現。兩秒後她回複:“艾登博士正在文物分析室研究調諧者帶來的晶體碎片。他說三十分鐘後可以過來。”
艾麗婭走向自己的辦公區,路過康複區時看到馬克斯正在與另一位年輕船員下三維象棋。他的動作精確而經濟,每步棋的間隔幾乎完全一致:12.3秒。對手明顯感到壓力,額頭滲出細汗。
“馬克斯。”艾麗婭打招呼。
他抬起頭,銀色光澤已經從眼睛中褪去,但目光依然有種異樣的穿透感。“醫生。我的進步令人滿意,對嗎?凱爾說我現在的認知效率已經達到調諧者平均水平的89。”
“效率不是健康的唯一指標。”艾麗婭溫和地說,“你昨天沒有參加社交區的電影之夜。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科幻片。”
馬克斯偏了偏頭,像在查詢記憶:“電影敘事存在邏輯缺陷,情感渲染低效。我與托爾博士進行了兩小時的量子場論討論,獲得了更多認知收益。”
這時,馬克斯的對手——一個名叫李的引擎技術員——突然推翻棋盤,晶體棋子散落一地。“這不公平!你能看到我的策略!你能感覺到我在想什麼!”
馬克斯平靜地看著他:“我沒有主動練接,李。是你的微表情和呼吸頻率暴露了你的意圖。接受訓練後,我的觀察力提升了。”
“這就是問題!”李站起來,臉漲得通紅,“你們變得不像人了!像……像精密的機器!”
幾名已經連接的船員看向這邊,他們的反應同步得令人不安:同時皺眉,同時交換眼神,同時評估局勢。艾麗婭感到一陣寒意——這不是有意識的共謀,而是認知模式趨同導致的本能反應趨同。
“李,冷靜。”艾麗婭介入,“馬克斯,請收拾好棋子。莎拉,帶你去放鬆室,做一次神經舒緩治療。”
衝突暫時平息,但裂痕已經顯現。艾麗婭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二、文物中的線索
文物分析室裡,艾登·雷耶斯正小心翼翼地操作著分子分離器,從一塊調諧者帶來的晶體碎片中提取微量的有機殘留物。碎片隻有拇指大小,表麵有精細的螺旋紋路,在特定角度的光照下會顯現出隱藏的幾何圖案。
凱爾站在旁邊指導:“小心能量釋放。這些晶體即使碎片化也保持著量子糾纏態。我們相信它們能存儲信息,但調諧者從未完全破譯編碼係統。”
“因為你們害怕深層連接。”艾登說,沒有指責的意思,隻是陳述事實。
“明智的謹慎。”凱爾承認,“我們的祖先見過連接失控的後果。在調諧者曆史上,有過三次‘融合事件’,每次都有數十人永久失去個體性,變成集體意識的節點。”
分離器發出柔和的嗡鳴,一道微光從晶體碎片中升起,在空氣中形成短暫的全息投影:一串複雜的符號,像文字又像數學公式,旋轉三秒後消散。
艾登迅速記錄。“第七次出現這個符號序列。頻率分析顯示它可能是一個坐標參照係統。”
米拉從分析室的另一端走來,手裡拿著數據板:“我對比了回響者數據包中的類似符號。有82的結構相似性,但回響者版本更……抽象。像是同一語言的不同方言。”
“或者說,同一技術的不同發展階段。”艾登推測,“如果播種者文明在不同時間點、對不同人類分支進行了乾預,那麼技術版本會有差異。回響者得到的是成熟版本,調諧者得到的是中間版本,而我們地球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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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根本沒有被直接乾預,或者乾預痕跡在曆史中遺失了。”凱爾完成他的思路。
艾登的通訊器響起,是艾麗婭關於馬克斯的請求。他收拾好實驗材料,對調諧者說:“我需要去醫療艙。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問一個可能敏感的問題:你們如何看待星艦上正在形成的分化?連接者與獨立者之間的隔閡?”
凱爾和米拉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動作本身表明他們仍然保持著相當的個體性。
“這是必經階段。”凱爾最終說,“當新能力出現時,社會會自然分層。關鍵是能否建立對話橋梁。在我們的社會,調諧者和未調諧者通過嚴格的法律和倫理框架共存。但法律需要共識,而共識需要時間。”
“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艾登指出,“按照當前趨勢,兩周內連接者的認知模式將完全趨同,形成事實上的亞文化。那時再建立對話就難了。”
米拉輕聲說:“也許需要一場危機,迫使雙方重新認識彼此的價值。不愉快的想法,但曆史常常如此。”
艾登離開分析室,前往醫療艙的路上,他特意繞道生活區,觀察船員們的互動。在娛樂室,一群連接者正在玩一個複雜的多維策略遊戲,他們的協作天衣無縫,但沒有歡呼,沒有懊悔,隻有冷靜的效率評估。在旁邊的休息角,幾個獨立者正在熱烈爭論最新傳來的地球新聞,手勢誇張,笑聲洪亮。
兩者之間幾乎沒有交流,仿佛無形的屏障將空間分割。
三、艾麗婭的發現
醫療艙裡,艾麗婭正在分析馬克斯的深度神經映射結果。圖像顯示,他的大腦發生了結構性重組:胼胝體——連接左右半腦的神經纖維束——增粗了37,而通常與自我意識相關的內側前額葉皮層活動減弱,代之以分布式神經網絡活動。
“這解釋了他的高效率,但也解釋了他的情感扁平化。”艾麗婭對剛到的艾登說,“自我意識區域被抑製,集體認知區域被增強。就像……大腦在自發優化以適應連接狀態。”
艾登看著掃描圖像:“但他仍然有自我感,對嗎?他仍然認為自己是馬克斯。”
“是的,但那個‘馬克斯’的定義已經改變。”艾麗婭調出對比圖,“以前,他的自我認同基於個人經曆、情感記憶和價值觀。現在,更多基於認知模式和功能角色。他仍然是主體,但主體的內涵變了。”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裡帶著醫者的憂慮:“更令人擔心的是,這種變化可能不可逆。神經重塑一旦超過某個閾值,就像學習語言的關鍵期過後,大腦結構固定了。”
“你是說,那些深度連接的人可能永遠無法回到以前的獨立狀態?”
“甚至可能無法真正理解獨立狀態的價值。”艾麗婭說,“就像我們無法想象沒有語言的思想是什麼樣子。對他們來說,獨立認知可能像失語症一樣令人困惑和低效。”
馬克斯此時走進醫療艙,進行例行檢查。他的動作精確,步伐間距一致,在醫療掃描儀前坐下時背挺得筆直。
“艾登博士,很高興見到你。”馬克斯說,“我分析了你昨天發表的關於播種者文明可能目的的論文。你的‘文化播種假說’有74的邏輯一致性,但在第3.2節關於技術傳播模式的假設與已知的量子糾纏特性不符。”
艾登驚訝地看著他:“你讀了我所有的參考文獻?那有二百多篇專業論文。”
“我建立了認知索引係統。”馬克斯解釋,“關鍵詞關聯和模式識彆使信息檢索效率提升340。需要我分享方法論嗎?”
“暫時不用。”艾登小心地選擇措辭,“馬克斯,我想問你一個個人問題:你現在如何定義幸福?”
馬克斯沉默了三秒——對現在的他來說,這是很長的思考時間。“幸福是認知係統的最優運行狀態。當我解決問題時,當我的預測與結果一致時,當我在集體思維中貢獻獨特視角時,係統會釋放多巴胺和血清胺。這就是幸福。”
“那愛呢?友誼呢?藝術的感動呢?”
“那些是低效的情感刺激,不穩定且不可預測。它們引發的神經化學反應會乾擾認知過程的清晰度。”馬克斯的回答冷靜得像在描述實驗結果,“當然,我理解它們對未連接者的重要性。就像兒童需要玩具,成人需要工具。”
艾麗婭感到一陣寒意。馬克斯沒有失去同情心——他能理解他人的感受,但那種理解是認知性的,不是體驗性的。就像理解火焰的原理但感受不到溫暖。
檢查結束後,馬克斯離開。艾登輕聲說:“他讓我想起那些高度自閉的天才學者。超常的能力,缺失的情感連接。”
“但這不是病理。”艾麗婭說,“這是進化方向的選擇。問題是,我們應該讓這種選擇成為全人類的默認方向嗎?”
她的個人通訊器突然收到緊急通知:艦長召集所有部門主管,立即到簡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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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卡戎之眼的異常
簡報室裡氣氛凝重。卡蘭艦長站在主屏幕前,顯示著“卡戎之眼”星雲的最新探測數據。那是一片巨大的電離氣體雲,核心有一顆年輕的中子星,旋轉周期0.3秒,發射規律的脈衝信號。
“我們原計劃在這裡尋找第二個晶體網絡節點。”卡蘭說,“但探測顯示,星雲內部有異常。看這個。”
圖像放大,顯示星雲深處的一個區域。那裡的氣體分布不符合流體力學模型,形成了過於規則的幾何形狀:六邊形網格,每個單元格直徑約一千公裡,網格線由高密度等離子體構成。
托爾·瓦蘭解釋:“這不是自然現象。網格結構在發射低頻引力波,模式與γ123晶體網絡的能量特征有63的相似性。但更奇怪的是這個——”
他切換圖像,顯示中子星的脈衝信號分析。“中子星本身在發送信號,但不是簡單的射電脈衝。信號經過複雜調製,包含信息。我們已經破譯了部分重複序列。”
屏幕上出現一串符號,與艾登在晶體碎片中看到的驚人相似。
“這是什麼意思?”瑪雅問。
托爾深吸一口氣:“我們不確定全部含義,但有幾個關鍵詞反複出現:‘播種者’‘測試場’‘融合度評估’‘第二階段啟動’。”
艾登猛地站起來:“第二階段?這意味著γ123隻是第一階段?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了一場測試?”
“看起來是這樣。”托爾點頭,“更令人不安的是,信號中有時間戳。根據解碼,第二階段將在標準時間72小時後啟動。而且,信號是廣播式的,覆蓋範圍至少十光年。”
瑪雅的臉色變得嚴峻:“這意味著可能還有其他‘參與者’會收到信號。其他人類分支,或者其他什麼。”
卡蘭轉向艾登和調諧者代表:“你們的專業意見?這是威脅還是機會?”
凱爾首先回答:“調諧者的傳說中提到‘多次測試’。我們的祖先可能經曆過類似事件,但記錄不完整。傳說警告說,每次測試都比前一次更……挑戰性。”
米拉補充:“傳說還說,通過測試的文明會獲得‘鑰匙’,通向播種者的秘密。但失敗的文明會……改變,有時是不可逆的改變。”
艾登整理著思路:“從考古學角度看,如果這是有意識的文明測試,那麼它一定有目的。播種者可能是在篩選特定特質:適應能力、協作能力、創新能力,或者維持個體與集體平衡的能力。γ123測試了連接能力,卡戎之眼可能測試其他東西。”
艾麗婭從醫學角度提出:“我們需要考慮生物學層麵的影響。如果第二階段涉及更深的神經乾預,我們必須準備應對方案。艦上已經有分化,新壓力可能加劇分裂。”
討論持續了一小時,最終決定:派遣探測船深入星雲,近距離調查網格結構和中子星信號源。但同時,星艦本身保持安全距離,準備隨時撤退。
探測隊由托爾、艾登、兩名連接者技術員和兩名獨立者安全人員組成——這是卡蘭的有意安排,希望不同群體能在任務中合作。
艾麗婭被要求留在星艦,負責醫療準備和神經防護方案的完善。她為探測隊配備了增強型神經反饋裝置,能夠抵抗更強的外部意識影響。
任務開始前,艾登來到醫療艙做最後檢查。艾麗婭調整著他的防護服神經接口,兩人之間有種無需言語的默契。
“小心。”她最終說,“傳說中‘挑戰性’這個詞往往意味著危險。”
“我會的。”艾登握住她的手,短暫的接觸中,艾麗婭感受到他意識表層的擔憂和決心——不是通過連接,而是長期的了解和微妙的共情。“你在這裡也要小心。艦上的分化可能在新壓力下爆發。”
他離開後,艾麗婭轉向另一個緊迫問題:伊萊恩的病情。調諧者領袖仍然昏迷,但最近的大腦掃描顯示異常活動——不是恢複跡象,而是某種規律性脈衝,與中子星信號有微弱的同步性。
五、網格深處
探測船“先鋒號”穿越卡戎之眼的電離氣體雲,船體外殼因高速粒子碰撞而發出幽藍的切倫科夫輻射。內部,六名船員各司其職,但氣氛明顯分為兩個陣營。
托爾和兩名連接者技術員——安娜和宋——幾乎不說話,通過意識連接共享數據和決策。他們的操作高效協調,但缺乏傳統團隊的口頭確認流程。艾登和兩名獨立者安全人員——詹森和莉亞——則保持常規交流模式。
“網格結構在前方五百公裡。”托爾報告,他的眼睛盯著傳感器數據,“能量讀數持續上升。檢測到……意識頻率波動。”
“什麼樣的波動?”艾登問。
“類似回響者的集體意識信號,但更複雜,更像……對話。多個意識在交流,不是融合,而是辯論。”托爾的聲音帶著科學家的好奇,“我能分辨出至少七個不同的思維模式,在討論……倫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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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調整安全掃描儀:“檢測到定向能量束。溫和,非攻擊性,但跟隨我們的移動。像在掃描我們。”
“讓他們掃描。”艾登說,“如果這是測試,反抗可能被視為失敗。但記錄所有數據。”
探測船接近網格結構。近距離看,那些等離子體網格線其實是由無數微小的發光粒子組成,像電子蜂群一樣同步運動。網格節點處有複雜的旋渦結構,像是能量的彙合點。
“建議停靠在最近節點。”安娜通過連接共享想法,“能量模式顯示那裡有接口可能性。”
詹森反對:“太冒險。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接口,通向哪裡。”
托爾做出決定:“我是科學領隊。我們靠近節點,但不直接接觸。先發射探測器。”
探測器從船體釋放,緩慢飛向最近的網格節點。當它進入節點能量場時,突然被吸收,不是摧毀,而是像融入水中一樣消失。兩秒後,探測器的信號重新出現,但已經改變——它開始傳輸複雜的數據流,包含數學定理、哲學論證、藝術表達。
“它在……學習?”宋驚訝,“探測器在分析節點中的信息,然後生成新信息反饋回去。看這個——它剛剛證明了一個拓撲學猜想,用的是我從未見過的證明方法。”
艾登理解發生了什麼:“這不是簡單的存儲庫。這是思維增強器。節點在與探測器‘對話’,提升它的能力,然後要求創造性輸出。這就是測試:不是被動接收,而是主動創造。”
突然,整艘探測船震動。主屏幕顯示,他們已經被能量場包裹,不是強製性的,而是邀請性的。
“它在邀請我們連接。”托爾說,“不是像回響者那樣的意識融合,而是智力協作。節點想要和我們一起解決問題。”
“什麼問題?”莉亞問。
托爾閉上眼睛,短暫地接觸能量場邊緣。“很多問題。數學的、物理的、倫理的。有一個特彆突出:‘當效率與多樣性衝突時,文明如何選擇?’”
這個問題直指星艦上正在發生的分化。艾登感到一陣不安:測試似乎不是隨機的,而是針對參與者的特定情境。
“我們可以連接嗎?”安娜問,“我的神經反饋裝置顯示可以安全建立有限連接。”
詹森再次反對:“任務協議不允許全體船員參與未知意識交互。建議部分人員連接,部分人員保持監控。”
最終決定:托爾和安娜建立連接,艾登和宋作為觀察和記錄,詹森和莉亞保持完全獨立,負責安全和緊急中斷。
連接過程與γ123的經曆不同。沒有記憶共享,沒有情感融合,而是純粹的智力協作。托爾後來描述,那像是進入了一個充滿問題和工具的圖書館,每個問題都有多個文明嘗試解決的記錄,工具是增強的認知能力。
“我解決了一個關於暗能量分布的非線性方程。”托爾報告,聲音裡帶著智力興奮,“用了七種不同文明的數學工具。節點隨後向我展示了那些文明的曆史——他們如何發展出那些數學,又如何應用它們。”
安娜補充:“我處理了一個社會模型問題:資源有限時,如何分配醫療資源。節點展示了十二個文明的解決方案,從完全功利主義到完全平等主義。然後要求我提出第十三種。”
“你提出了什麼?”艾登問。
安娜的表情變得複雜:“我基於連接者認知模式提出了優化方案:實時監測每個人的健康數據和生產力貢獻,動態分配資源,最大化社會總效用。”
“那獨立者的價值觀呢?那些無法量化的因素:尊嚴、希望、個人選擇?”
“節點問了同樣的問題。”安娜低聲說,“我回答:在充分數據下,那些因素可以量化為心理效用函數。節點隨後展示了五個采取類似方案的文明結局。其中三個繁榮,兩個……崩潰了。”
“崩潰原因?”
“缺乏適應性。當意外危機出現時——比如未知疾病、外部侵略——優化係統無法處理超出模型的因素。而那些保留了一定‘低效多樣性’的文明,有更多應對策略。”
對話進行時,探測船突然收到來自“深空回聲號”的緊急通訊。卡蘭艦長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緊張:
“立即中斷連接,返回星艦。艦上發生緊急情況:獨立者群體中的一些人采取了行動,試圖破壞神經連接網絡。衝突正在升級。”
六、星艦內的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