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考試成績公布後才放寒假。
“京大”清理了用不正當手段入學的學生,整所學校竟無一名學生掛科。
外地學生陸續離校,沈衛東也回了家。
小曼的學校也放假了,她需在省城多待些時日——她爸和孫姨臘月二十四到省城,再一同來京城。
她暫住在孫姨父親家,近來卻心情低落。那個拋棄她和父親的女人,聽說她在“吉大”念書,竟去學校找了她幾次。
小曼第一次見到她時,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憔悴不堪的中年女人是自己的媽媽。
她離開時,小曼才七歲,記憶裡的媽媽一直比彆的小孩的媽媽漂亮。
可眼前的人老了,臉上爬滿褶皺,頭發白了一半。
她看到小曼,笑得很開心,卻並不激動,隻是喚著小曼的名字。
小曼的心情極其複雜。
當年媽媽離開時,她抱著媽媽的腿哭喊著求她帶走自己,不想跟爸爸在家。
她仰頭用渴求的目光望著媽媽,哭著哀求,媽媽卻厭惡地扒開她的手,將她推開,毅然轉身走出家門,頭也沒回。
小曼清楚記得媽媽推開她的力道,記得自己坐在地上哭喊著要跟媽媽走,是爸爸楊耀奎把她抱起來,看著媽媽坐上一個男人的車離開。
自那以後,她十二年沒再見過媽媽。
她忘不了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小曼,媽媽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你再也見不到媽媽了,長大後也彆想著找媽媽,以後你就當你媽媽死了。”
她真的把媽媽從記憶裡抹除了,和爸爸過得開心,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家,生活舒心又快樂。
“小曼,見到媽來看你,你不高興嗎?”
媽媽見女兒盯著自己,臉上隻有驚異,毫無喜悅,便開口問道。小曼確實高興不起來——她花了很久才抹去對媽媽的記憶,如今生活平靜快樂,她為何偏在這時出現?
她對這個曾是媽媽的女人,心裡滿是怨恨。
在爸爸最艱難時,她拋下家人投入彆的男人懷抱,毫無留戀。
她忘不了媽媽毅然離去的背影。
可這個女人畢竟生了她,她也喊了七年“媽媽”。
這份矛盾讓她不知如何稱呼,也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先看著她,等她說出此行目的。
“小曼,我知道你恨媽,那時你小不懂事。現在你大了,聽說也成家了,媽當年離開是有苦衷的。你是媽生的,媽這麼多年一直想你,可媽身不由己啊!你爸當時的成分……媽跟他離婚、跟你們劃清界限,都是不得已。媽有了新家,也要為那個家考慮啊!”
小曼笑了,她笑得很悲涼,笑出了眼淚。
“求你彆說了,我真的不想聽。你離開我們是有苦衷,可你那僅僅是苦衷,我和爸爸承受的是痛苦,你知道嗎?你不想跟我們受苦遭罪,所以有了新家,現在還說有苦衷。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讓我理解你嗎?理解你拋棄我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對不起,我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