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耀慧和大全子在外屋也就是洗了洗手,就回裡屋了。
兩人還是一身豬糞味,不過在屋裡待的時間長了,大家漸漸都適應這氣味了。
老爺子還是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脫鞋坐到炕上。“小沈,來炕上坐這說話。”
沈衛東聽爺爺的話,脫鞋坐到炕上。小曼和吳雷也跟著脫鞋上炕,楊耀慧和大全子知道老爺子嫌他倆埋汰,就自覺地坐到炕沿上。
沈衛東看小姑一家三口弄得也確實不像話,想了想出聲問小姑:“小姑,養豬也不用把你們一家都弄成這樣吧?”
小曼在一旁也附和道:“就是呀,你倆弄成這樣也就算了,你看看吳雷,他今天不叫我,我都認不出來了。”
楊耀慧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丈夫和兒子,笑了笑說:“小曼、小沈,你們是大學生,就要穿得好點。我們就是農村社員,天天穿得溜光水滑的能喂豬嗎?小姑現在有錢,再等些日子我把豬賣了,給吳雷拿個百八十塊錢,讓他去縣城買衣服去。”
楊耀慧身上的衣服不算臟,就是破了點,不過她臉上自信的笑容,讓人覺得他們一家人隻有弄成這個埋汰樣才是榮耀。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姑問起楊立中在京城怎麼樣了。她的問題也是爺爺奶奶想問的。沈衛東便把楊立中在京城這小半年的所有事講了一遍。
爺爺聽說楊立中在京城念“夜大”,就問沈衛東:“小沈,夜大就是晚上上大學吧?那他是不是也是大學生?”
沈衛東點點頭:“是的,爺爺。夜大屬於成人高等教育,完成學業後,會獲得國家承認的大學文憑。”
“小沈,你是說立中也是大學生了?”
楊耀慧不相信地問道。
沈衛東再次點頭:“是的,小姑。就是畢業不給分配工作,不過他學的是會計,現在是我們兩家飯店的會計,每月還給他開五十塊錢工資。”
“啊!他現在都能當會計了?你們一月還要給他開五十塊錢工資?你們是不是還要管吃住啊?”
楊耀慧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沈衛東繼續問道。
爺爺奶奶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兩人對視一眼,轉過頭看著沈衛東,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當然要管他吃住。家裡有住的地方,吃飯願意在家吃、在飯店吃都行。給他五十塊錢工資,就是讓他零花的。”
沈衛東說完,楊耀慧不吱聲了。
她看了一眼像埋汰鬼似的兒子。
吳雷在一旁聽到立中哥在京城不是當盲流子,而是大學生,不滿地看著媽媽嘟囔道:“媽,你不是說立中哥在京城當‘盲流’嗎?人家都上大學了,姐夫一個月還給他五十塊錢。我不養豬了,我要跟姐夫去京城……”
吳雷還沒嘟囔完,就被楊耀慧打斷了。
她尷尬地看向沈衛東:“小沈,我是為了讓他在家好好喂豬,才跟他說立中當‘盲流’的。嗬嗬,你看看吳雷能不能去京城上大學?”
沈衛東有些為難,想了想搖搖頭:“小姑,不行。吳雷初中都沒念完,而且他年齡還小。夜大是成人教育,真不行。還有就是,立中在京城沒有戶口,按政策來說,確實還算是‘盲流’,你沒說錯。”
“什麼?都大學生了,怎麼還是‘盲流子’呢?算了,不去了,還是讓吳雷在家養豬吧。”
楊耀慧聽說楊立中還是“盲流子”,頓時打消了讓吳雷去京城的念頭。
沈衛東看爺爺奶奶聽說楊立中還是“盲流子”,都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沒有當地戶口就是“盲流子”,誰也沒辦法。
聊到這裡,楊立中的話題已經聊不下去了。吃完飯,楊耀慧一家人走了。
晚上,楊耀武兩口子來了。
沈衛東把中午講楊立中的那些事又給他們講了一遍。
兩口子聽了都很高興,隻是今年過年楊立中不回來,讓他們有些失望。
對楊立中“盲流子”身份這件事,他們一點都不在意。
楊耀武對沈衛東說:“小沈啊,二叔要謝謝你。等一會兒吃飯,咱爺倆要好好喝點。立中在京城能念大學,我知道是你找人給他辦的,他給家來信時都說了。盲不‘盲流子’的不重要,學了本事,開了眼界,在京城待不下去就回村乾一番事業。有本事的人,在哪都會出息。”
沈衛東對這個二叔真的改觀了:“二叔,你這當了半年大隊長,思想覺悟上升得不是一般快啊!小姑一聽‘盲流’,就打消了讓吳雷去京城的想法,還是二叔想得遠。”
“哎!你小姑現在都快鑽錢眼裡了。吳雷初中都沒念完就讓他輟學了,這麼小就讓他喂豬,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不行,我還是得勸勸她,讓吳雷上學去。”
二嬸在一旁說道:“你說話她聽嗎?天天喊著要當什麼‘養豬大王’,你要是勸她,她能跟你急眼。吳雷可是她家主要勞動力,割豬草的活都是他的。”
接著,二嬸就把吳雷領著村裡一幫半大孩子上山割豬草的事,講給了沈衛東和小曼聽:“吳雷這孩子彆看他小,心眼子可不少,將來肯定比他們強。他在村裡領著一些半大孩子玩,他是頭,讓孩子們都幫他上山割豬草,一筐豬草給那些孩子三分錢。你想想,他家五十多頭豬,就他們一家三口,累死也弄不了那麼多豬草吧?現在村裡孩子沒事就去山上割豬草,這可都是吳雷的主意。”
兩人聽著都直點頭,難怪吳雷現在這麼皮實。
爺爺奶奶聽二嬸誇外孫子,笑得又合不攏嘴了。
吃飯的時候,沈衛東跟二叔和爺爺喝酒,說起了他去香港的所見所聞。
當說到黃老家的房子,以及他家裡還有傭人、廚師時,聽得他們驚歎連連。
二嬸聽完,搶著說:“哎,你們還記得寧老板來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嗎?哎呀媽呀!那衣服一點褶子都沒有,頭發還弄得油光錚亮的。”
說完,她看著沈衛東問道:“小沈,香港人是不是都穿成那樣?”
沈衛東想了想說:“也不全是,像寧老板那種有錢人才那樣穿。”
“媽呀,寧老板真是有錢人,那李大牛子家閨女可享福了!”二嬸說完,二叔和爺爺奶奶也問起香港的這事那事。
沈衛東一一回答後,他們都感歎:日子還能過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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