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姊姝帶過來不少丫鬟仆役,兩家合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十多人,走進內宅,四處能看到拖拽行李的丫鬟。
走過狹長的走廊,剛走過拐角,兩個身著紅衣的俏俾便躬身與他行禮。
“姑爺安,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
“好。”
兩個丫鬟拿兩隻柳葉,在他身上輕輕拍打兩下,名曰除穢,此舉是為了驅除外間沾染的病氣,避免影響洞房花燭的發揮。
當然,野史記載,沒什麼科學依據,宋代以後就沒人這麼乾了,因為古人可能也覺得特彆傻。
行至婚房門口,秦淵心頭泛起強烈的旖旎之感,他緩了緩心神,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莫姊姝端坐在婚床上,一襲纁紅色深衣襯得身姿愈發端麗,案前兩支紅燭輕輕搖晃,昏黃的燈光將氣氛映照的朦朦朧朧。
她自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響,心跳驟然急促起來,耳尖泛起薄紅,卻仍維持著端莊儀態,指尖悄悄絞著深衣下擺。
秦淵執起那支裹著紅綢的喜棒,輕輕一挑,紅蓋頭便如流雲般滑落,露出一張雪般瑩白的臉龐。
這是他頭回見莫姊姝著這般濃豔妝容,眉如遠山含黛,唇似丹砂點染,平日裡清潤的眼眸被眼線勾勒得愈發流轉生姿。
秦淵看得一時怔住,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莫姊姝微微仰頭望他,發髻上的九翟步搖隨動作輕晃,似是感覺到秦淵愈發熾熱的灼人目光,她慌忙又低下頭。
“你真美。”秦淵抬手扶住她發髻上搖晃的步搖,指尖不經意觸到她耳尖,燙得像燃著小火苗。
“夫君喜歡便好。”莫姊姝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心尖。
秦淵在她身邊坐下,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懷裡的人明顯一僵,脊背繃得像根細弦,連呼吸都亂了節奏,帶著急促的輕顫。
“我……我伺候夫君更衣吧。”她臉頰紅得快要滲出血來,聲音細若蚊吟,眼睫垂得低低的,幾乎要貼上鼻尖。
秦淵握住她微涼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手背細膩的肌膚,柔聲道:“緊張了?”
“妾身……不緊張。”尾音打著顫,連她自己都不信。
秦淵看著她慌亂得快要把衣角捏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故意逗她:“還記得咱們初見時麼?那時候想過,有朝一日會成夫妻麼?”
“想過。”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秦淵一愣,挑眉:“你想過?”
“哦……沒想過。”莫姊姝猛地改口,頭垂得更低,脖頸彎出一道羞怯的弧線,指尖把衣襟捏出幾道深深的褶子。
秦淵哭笑不得,這都緊張得都語無倫次了,難不成自己看著像要吃人的大灰狼?
“你知道我初見你是什麼印象麼?”
莫姊姝抬了下眸,“什麼印象?”
“初見時你穿件月白長衫,發鬢鬆鬆挽在腦後,我當時就想,這小姐怎麼生得這般好看——皮膚是冷調的白,像能透出光來,隻是氣質太冷了些,帶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後來再遇見,果然如初見時那般,清冷得像天上月,隻能遠遠看著。”
秦淵望著她,眼底漾著笑意,“那時候偶爾會癡心妄想,這麼好的姑娘,若是能成我的娘子該多好。許是上天聽見了我的禱願,竟真讓我得償所願。”
“我老家在高淳縣的溧水村,地方不大,卻靠著山臨著水,晨起時,空穀裡的幽蘭裹著霧氣開得正好,山裡物產也豐,常有村民摘些野果、采些草藥去城裡換錢。小時候日子不算富裕,倒也安穩自在。”
“隻是好景不長,爹娘被山匪所害,我才從山裡走出來,一路到府城應試。說來也奇,竟沒遇著什麼大坎,順順當當走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