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人抬著棺木,腳步沉凝地往城外走去。
餘四娘帶著幾戶人家的男女死死攔在路中,尖聲道:“今日不給說法,誰也彆想把這死鬼抬走!”
話音未落,雲浩南從隨行的車架旁抄起一根硬木長棍,手腕一振,棍風呼嘯著掃向眾人腳踝。
眾人驚呼著連連後退,方才還囂張的阻攔瞬間潰散。
秦淵立於一旁,眼神冷冽地朝白夜行遞了個眼色。
白夜行心領神會,反手抽出腰間橫刀,刀柄朝前,手腕一甩,長刀便如一道流光般飛向雲浩南。
雲浩南探手穩穩接住,刀柄入手沉凝,他朝秦淵頷首謝道:“多謝。”
他隨即轉過身,橫刀直指餘四娘等人,刀鋒映著天光,寒氣逼人:“街坊鄰裡一場,等我將阿耶下葬之後再論其他,凡事留一線,莫要把路走絕了。”
“走絕?”餘四娘臉上橫肉扭曲,眼神已然透著幾分瘋狂,“你雲家才是把我們的路走絕了!今日你不拿出補償,休想脫身!”
雲浩南眉峰一挑,冷聲道:“餘四娘,你明說,想要什麼?”
“很簡單!”餘四娘伸出五個手指,唾沫橫飛,“我們十二戶人家,每戶五十兩白銀!少一文,今日你們就彆想走出這坊門!”
“憑什麼?”雲浩南嗤笑一聲,“我爹一生清白,從未虧欠過誰。”
“清白?”餘四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尖聲叫道,“他擋著北溟教的仙師進坊,斷了我們的財路!彆的坊市都得了仙師的賞賜,白花花的銀子堆成山,就我們坊市一無所有!你爹當初說了要給大家夥一個交代,如今他人死了,這交代自然該你們雲家來給!”
她眼中閃過貪婪與狠厲,“我告訴你,今日這銀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不然我們就把你爹的屍體挖出來,挫骨揚灰,問他要補償!”
雲浩南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他苦笑一聲:“北溟教早已被官府定性為邪教,他們的贓款你們也敢要?就不怕抄家問斬嗎?”
“休得胡說!”餘四娘身邊一個青皮後生跳了出來,梗著脖子吼道,“以前的北溟教是仙家,活人無數,那些神跡大家都有目共睹,那些財物也都是仙師賞的福澤,怎會是贓款?總之,就是你雲家欠我們的!今日必須給!”
“冥頑不靈。”雲浩南眼神一厲,話音未落,身形已如獵豹般竄出。眾人隻覺眼前刀光一閃,寒芒掠過,那後生還維持著叫囂的姿態,脖頸上已多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他難以置信地捂著脖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漏氣聲,雙眼圓睜地看著雲浩南,緩緩軟倒在地,鮮血順著指縫汩汩湧出,染紅了地麵。
“小六!我的小六啊!”餘四娘愣了足足三息,才反應過來,撲到後生身上,雙手死死按住他的脖頸,卻止不住鮮血噴湧。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血淚與瘋狂,嘶吼著朝雲浩南撞去:“我與你拚了!”
雲浩南麵色冷峻如冰,腳下未動分毫,待她撲至近前,猛地抬腳,一腳正踹在她胸口。
“哢嚓”一聲脆響,餘四娘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雲浩南上前一步,橫刀掛在她的喉嚨處。
“似你這般醃臢之人,早就該下地獄,既然想要贓款,到了黃泉去找鮮卑人要吧!”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寒光一閃,須臾之間,餘四娘便倒在血泊中,雙眼圓睜,滿是不甘與不可置信,氣息已然斷絕。
周圍的人群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停留,尖叫著四散奔逃,“殺人了!雲家殺人了!”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就在此時,街口傳來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秦氏的侍衛們列隊湧入坊市,如一道鐵牆般將奔逃的眾人攔了回來,瞬間便將混亂的場麵壓製下來。
雲浩南看著滿街的甲士往這邊湧來,眼看著就要到跟前,連忙拉住秦淵的手臂,焦急道:“義士,這是刺史府的甲士,這邊的情況一時半會跟他們說不清,你們現在快走還來得及。”
秦淵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笑道:“無需擔憂,刺史府也在緝拿神教餘孽,你隻管將那些惡人揪出來就地斬殺便是。”
“那你們……”
阿山無奈打斷道:“你傻不傻,這還看不明白麼,我們就是刺史府的人,這位是我阿兄,也是洛陽新任刺史,秦淵。”
雲浩南瞳孔微縮,心頭暗驚。眼前這少年郎麵如冠玉,衣著華貴,瞧著不過弱冠之年,倒像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怎麼看也不似手握一方軍政大權的刺史。
可轉念一想,這行人氣質凜然,身後甲士已列隊逼近,這氣勢,一般人見了早就退避三舍,可少年卻依舊神色淡然,那份舉重若輕的底氣,絕非尋常人能偽裝。
他心頭一動,連忙收斂心神,拱手深深一揖,聲音恭敬:“雲家大郎雲浩南,見過刺史大人。”
秦淵伸手將他扶起,沉聲道:“方才之事,我儘收眼底。這些街坊執迷不悟,竟拿北溟教當由頭勒索忠良之後,與逆黨無異,你處置得半點沒錯。”
“多謝大人明察!”雲浩南心中積壓的委屈與憤懣瞬間傾瀉,當即雙膝跪地,重重磕了個頭。
話音未落,劉阿鐵已帶著幾名侍衛,將方才四散奔逃的百姓驅趕回來。眾人被刀槍指著後背,一個個戰戰兢兢,頭不敢抬,眼神躲閃,暗地裡仍在互相推搡,妄圖尋找空隙逃竄。
秦淵目光掃過這群趨炎附勢的嘴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冰錐刺人心魄:“滿口北溟教,一個個腿腳利索,怎麼就沒膽子去龍門寺地窖看看?那裡堆滿了被當做無憂草養料的孩童斷肢,洛陽城多少無辜少女被擄進鮮卑賊窩,受儘折磨而死!官府早已昭告天下,北溟教是禍國殃民的邪教,你們倒好,敢借著邪教的名頭,向忠烈之家敲詐勒索,好大的膽子!”
他話音一頓,眼神驟然變得淩厲如鷹隼,掃過人群時,眾人皆嚇得渾身一顫,不敢與他對視。秦淵厲聲怒斥:“醃臢潑才,不知死活!雲浩南!”
“在!”雲浩南應聲上前,橫刀抱於胸前,神色肅穆。
“將方才帶頭起哄、為難你的人一一指認,就地斬殺,以儆效尤!”秦淵語氣斬釘截鐵,不帶半分猶豫。
“喏!”雲浩南拱手領命,提著染血的橫刀,一步步走向瑟瑟發抖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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