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百四十台嫁妝,如一座座金山銀山,在全和縣所有百姓的麵前,被粗暴地打開。
金銀的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那一百名崔氏子弟,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這些本是他們家族的財富,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是他們來到此地施展手腕的底氣。
可現在,這些東西正被一群粗鄙的兵卒,用沾著血的刀,一件件清點,一件件搬入那座在他們眼中無比簡陋的將軍府。
掠奪。
這是赤裸裸的掠奪!
他們的心在滴血,痛得無以複加。
但他們不敢說話,甚至不敢流露出絲毫憤恨的表情。
崔森元的無頭屍體,還躺在不遠處的血泊裡,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對著他們。
恐懼,早已將他們心中所有的驕傲與不甘,碾得粉碎。
孫望的目光,從那些琳琅滿目的財寶上移開,落在了這群瑟瑟發抖的崔氏子弟身上。
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和善到極點的笑容。
“諸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這句溫和的話,聽在眾人耳中,卻比惡鬼的嘶吼還要恐怖。
“家主派你們來,說是要輔助我治理九山郡。”
孫望踱著步子,聲音不疾不徐,“這很好,我孫望麾下不養閒人,更不養吃白飯的。”
他停下腳步,環視眾人,笑容愈發燦爛。
“既然是來做事的,那便不能閒著。”
孫望伸出一根手指。
“從今日起,你們之中,分出三十人,去修城東的官道。”
他再伸出第二根手指。
“再分出三十人,去開墾城西的荒地。”
最後,他看向剩下的人。
“剩下的三十九位,去南邊修水渠。”
一句話,讓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崔氏子弟,全都懵了。
修路?開荒?挖水渠?
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是百年世家,廣陵崔氏的子弟!
是自幼飽讀詩書,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未來棟梁!
現在,這個泥腿子出身的反賊,竟然要他們去做那些隻有最低賤的苦力、奴隸才會去乾的粗活?
這是何等的羞辱!
一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子弟,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極致的侮辱。
他心中的恐懼被巨大的憤怒所取代,漲紅著臉,鼓起畢生的勇氣,衝著孫望怒斥道:“孫望!你欺人太甚!”
“我等讀的是聖賢之書,學的是經世濟民之道!你竟要我等去做此等粗鄙之活!士可殺,不可辱!”
啪!
回答他的,是孫天柱勢大力沉的一巴掌。
那個年輕子弟被直接打翻在地,口鼻竄血,當場暈死過去。
孫望看著倒地不起的年輕人,發出一聲嗤笑。
“士可殺,不可辱?”
他走到眾人麵前,眼神中的和善消失不見,取而代de之的,是刺骨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