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朱棣目光裡的堅定與凶狠,朱元璋不敢再繼續激怒他,他清楚,這事要是不解釋清楚,從今往後,包括朱標在內,所有人都會離他而去。
當即,他頹然癱坐在龍椅上,語氣疲憊地說道: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想咱是吧?
咱承認,為了大明,咱做過不少失分寸的事,但咱何時傷害過你?
從小沒有,現在也沒有!
你說咱想讓你們兄弟相殘……”
說到這兒,他看向依舊麵色冷然的朱棣,心裡悲涼不已,慘然一笑:
“先不說咱有沒有這心思,就算咱真的這麼做了,你大哥和你母後能放過咱嗎?
他們又怎麼容忍咱這麼乾?
至於你說的聯姻,這事你大哥也知道,是他親手把咱擬的聖旨燒得乾乾淨淨!
聖旨都燒了,咱何時正式下過旨?”
“咱承認,是和你徐伯伯聊過,有意把妙雲丫頭許配給你,但聊天時咱不止一次說過,必須征求妙雲丫頭的同意!
當時你大哥就在一旁處理奏折,要是咱有半點強求,你覺得他能如此平靜?
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
一上來就給咱扣頂兄弟相殘的帽子!”
“這事是徐達會錯了意,他在東宮內跪著求咱取消賜婚,這無疑是在逼宮!
憑什麼他會錯意,要把罪責扣到咱頭上?
咱手頭的事已經夠多了,不想天天為這些屁事費心勞力!
咱沒做過的事,絕不認,也沒人能把屎盆子扣在咱頭上!”
聽著朱元璋的解釋,朱棣愣在原地。
這事本就不難猜,稍微一聯想,前因後果便清清楚楚。
想明白之後,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徐達是因為惶恐,把商議當成了命令,才鬨出這麼大的烏龍,而他得到的消息沒錯,錯就錯在所有人都在瞎猜,才引發了這場誤會。
要是沒有徐妙雲破釜沉舟的勇氣,這事還真不好收場。
想通這些,朱棣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
隨後,他鄭重地跪在台階上,對著朱元璋砰地磕了一個頭,緩緩說道:
“父皇,
這事是兒臣的錯,所有罪責,兒臣一力攬下。
兒臣誤會了你,但今日前來,除了我和徐妙雲的婚事,還有一件事想問,我母後的病情,究竟是因何而起?”
說到這兒,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
“當年二哥離開前,留下了許多他釀造的藥酒,這些年母後一直堅持飲用。
毫不誇張地說,這麼多年來,母後從沒感染過任何風寒。
可偏偏三個月前,她和雄英一同染了風寒,這一病,就徹底拖垮了身子。
這裡麵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之前我就想調查,你說我衝動,我才暫時壓了下來。
現在宮中接連出事,我隱隱覺得,這些都和母後的病情有關。”
朱棣的話音落下,朱元璋心裡猛然一驚,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莽夫似的老四,心思竟然這般機敏!
他心中本就有猜測,甚至有些已經得到了證實,隻是這事牽扯太大,如今淮西勳貴勢力越來越大,江南士族早已被打壓得抬不起頭,要是貿然徹查,江南士族可能會被連根拔起,朝中的平衡就徹底打破了。
這也是他明知有事,卻一直讓毛驤秘查、不許聲張的原因。
可他沒料到,老四隻稍微聯想,就把這事猜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