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午火化完,閆廣榮老家的那些親屬們,也都一一趕到。
徐會香讓她兩個兒子去車站接的人。
閆家人沒料到大老遠的來一趟,竟然連閆廣榮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杜伯鈞的堂大伯閆廣軍,指責起杜伯鈞這個堂侄子。
“明知道我們要來,為什麼不等一等才火化,我們大老遠地趕來,連廣榮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杜致英說道:“請人看了火化的時辰,總不可能為了等你們誤了時間吧?”
閆廣軍在路上就已經聽閆順生說起房子的事情,閆家對杜家的不滿情緒由來已久,當年閆廣榮是閆家唯一出息的後代,卻不想給杜家做了贅婿。
當年杜家家大業大,閆家想著跟杜家結親,能讓他們貧農翻身,沒想到剛結婚沒多久,杜家就出事了。
閆家世代貧農,因為跟資本家庭杜家結親,家裡受了不少牽連,好不容易那個時代過去,閆家還以為能苦儘甘來,跟著杜家吃肉喝湯,沒想到杜家倒了,成了普通家庭,除了住的房子,其他的什麼都沒了。
隻有閆廣榮的工資補貼他的侄兒,老家的父母。
這些年,杜致英光看到閆廣榮對他們母子一毛不拔,沒想過閆家失去過什麼。
這是閆家人感到委屈的地方。
閆廣榮是沒了,但閆廣軍務必要替他們閆家人爭取到最後一點利益。
“致英,廣榮故去,你也節哀。”閆廣軍說道,話鋒一轉,“廣榮這一輩子,父母白養活他,沒受到過他一點孝順,當年我們舉全族之力,才把他培養成大學生,閆家族人也沒有受到過廣榮的照拂。”
“廣榮留下的兩間小房子,你就拿出來吧,就算你不肯給會香母子,也捐給閆氏族人,就算是廣榮,為家族貢獻最後一份力量。”
杜伯鈞本以為這個大伯過來吊唁,是出於真心,沒想到還是惦記他父親留下的兩間房子。
杜致英咬牙切齒,“想都彆想!”
閆廣軍似乎很吃驚,“致英,你怎麼能這麼自私?我們家族當年對廣榮支持了多少?現在他回饋宗族也是應該的!”
杜伯鈞扶住杜致英,看向站在他們對麵的閆氏族人,對麵有七八個人,氣勢上是以多壓少。
杜伯鈞上前半步,對閆廣軍說道:“大伯,你說我父親對閆氏一族照顧少,他這麼多年的工資,全花在閆家人身上,我和我母親自食其力,沒得過他一點照顧。”
“他是兒子也是丈夫,更是父親。作為兒子,他已經為我爺爺奶奶送終,作為丈夫和父親,他從來沒有儘到過責任,現在我父親英年早逝,留下我母親孤苦無依,大伯是這麼通情理的人,他難道不應該對家庭,對妻子和孩子儘責嗎?那房子,也是我母親晚年的保障。”
閆廣軍看向杜伯鈞,“他在家庭裡怎麼會沒儘責任呢?當年你們杜家什麼情況,被批被鬥,廣榮也一同承擔了壓力,這輩子他都在為你們的家庭和睦努力,你怎麼能說他沒儘責任?你才是你媽晚年的保障...”
“大伯,你什麼也不知道,就敢在這大放厥詞。這房子現在已經是我和我媽的遺產,你要我父親捐給你們閆家人,你應該在他活著的時候來找他,現在他已經死了,房子不屬於他了。”杜伯均並不讓步。
“你怎麼這麼說,我們隔得這麼遠,廣榮生病,你們也沒有通知我。我們怎麼會知道呢?”
杜致英攔住杜伯均,“跟他們廢話這麼多做什麼,他們要討房子,到底下跟閆廣榮討去。我活這麼大歲數,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理直氣壯地討要彆人家的房子,活這麼大歲數,是越活越回去了,越活越不要臉。”
徐會香這時候站出來說道:“廣榮活著的時候,是要把房子給他兩個侄子的,是你把房產證和戶口本都藏起來,不讓他去過戶。”
閆廣軍有了理由,問杜致英,“你這又怎麼說,廣榮分明是要把房子給閆家人的。”
杜致英厭惡地看徐會香一眼,“原以為徐會香母子幾個就已經夠不要臉了,沒想到不要臉是你們閆家的傳統。徐會香為了搶房子,連她小兒子是閆廣榮親生,這樣不要臉的話都編得出來,你們還有臉幫她討要房子?”
閆廣軍驚訝地看向徐會香,徐會香原以為杜致英這樣愛體麵的人,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麵,承認自己的丈夫跟彆人女人有染,沒想到杜致英一點也不介意,就這麼說出來了。
徐會香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如果她否認,就算是承認自己不要臉,為了搶房子,什麼謊話都說得出來。
要是她承認,那就更不要臉了,竟然跟小叔子亂搞,還搞出了私生子,要是傳回閆家老家,她這輩子還有什麼臉麵回去?
杜致英冷笑著看她,徐會香的臉色精彩紛呈,像便秘似的,憋成了醬紫色。
她到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輕率了,之前走了一步臭棋,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杜致英還要催促她,“徐會香,你說啊,你的小兒子到底是不是閆廣榮的親生孩子?這話可是你在醫院的時候說的。”
徐會香看一眼閆廣軍,這個大堂哥,對方正皺眉看她。
閆家來了不少人,徐會香要是點頭承認,等他們回老家去,絕對會傳得所有人都知道,日後他們母子三人,絕對會被人戳脊梁骨。
她的大兒媳婦,在徐會香猶豫的時候,卻站出來說道:“對,順生就是小叔的親兒子!媽,你就大膽承認吧!”
什麼麵子,名聲,有一套房子來得實惠嗎?不趁著這個機會,把房子要過來,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彆說兩套了,就是一套也行。
徐會香驚得一跳,看向大堂哥等人。
閆廣軍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實在很難相信,徐會香和閆廣榮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徐會香一咬牙,豁出去了,“是,順生就是廣榮的孩子。”
閆家人驚愕地看著徐會香,徐會香吃了秤砣鐵了心,已經沒有回頭路走了。
“大哥,你要替我們做主,現在廣榮也走了,順生是他的親兒子,他的房子,順生也有資格繼承啊!”
閆廣軍瞪圓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徐會香的大兒媳說道:“對啊,都是小叔的兒子,憑什麼全給杜伯鈞,他繼承他杜家的房子,順生隻要我小叔的房子!”
“真是人不要臉,樹不要皮,做出這種無恥的勾當,順生比伯鈞小,他出生的時候,你丈夫都還沒死呢,你跟閆廣榮,真不是東西,簡直枉為人!”杜致英啐了一口,厭惡到了極點。
她對閆廣軍說道:“閆廣榮這樣背叛我,背叛婚姻,下葬的事情,我不管了,我的兒子也不管,他的骨灰你們要就帶回老家去安葬,不要我就灑到河裡去,給他好好地清洗清洗,這麼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