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坐在小板凳上,還在罵於猛。
一直乾到天黑,於猛才把院子裡翻動的土,全挑出去扔了。
但糞水沁得深,院子裡還是有些氣味,沒之前重,也沒明麵上看得到的糞便紙巾了。
於猛整得滿頭大汗。
劉老太口水罵乾了,土也被於猛扔出去了,氣得飯都不想吃,自己睡覺去了。
朱萍豔做好了晚飯,端到了桌上。
於猛去喊劉老太吃飯,劉老太賭氣說不吃。
看到於猛一個人回來,朱萍豔問:“媽不吃嗎?”
“她不吃。”於猛說道。
他們都清楚劉老太為什麼不吃,朱萍豔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那我給她留一點菜。”
朱萍豔找來乾淨碗,給她婆婆留上菜。她自己卻不想吃,今天真是被惡心到了,沒胃口。
劉老太一個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淌淚。
想當初她一個寡婦,好不容易才把於猛姊妹幾個拉扯大,現在她要在院子裡種點菜,她親兒子竟然把土給挖出去倒了,真是越想越心寒,老太太甚至想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就回老家去。
朱萍豔沒吃飯,於猛給她也留了一點菜,怕她餓了沒吃的。
朱萍豔走到院子裡,看看兩邊光禿禿的地,劉老太翻出來的地,被於猛全給挖出去倒了。
其實想一想,劉老太也是一片好心,想給家人種菜吃。
隻是方式不對。
吃完飯,碗都沒洗,朱萍豔拉著於猛一塊出去了。
在家屬院外麵有一片楊樹林,樹林裡沉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殖土。
夫妻倆打著手電筒,拉來了一鬥又一鬥的腐殖土,鋪在了院子裡。
於猛從小就會乾農活,平地起壟是把好手,兩人乾了兩個多小時,把院子裡的土換成了優質腐殖土,有土蓋在上麵,之前的異味也聞不見了。
於小霞端著飯碗來到劉老太的屋子裡,拉亮電燈,看到劉老太躺在床上,她走過去說道:“奶奶,你起來吃點飯。”
劉老太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不吃。”
於小霞說道:“你彆生氣了,奶奶,我爸爸和阿姨都去給你拉土回來了。”
劉老太一聽,一骨碌爬坐起來,“什麼?”
“你去院裡看嘛,我阿姨他們拉了好多土回來呢。”於小霞說道。
劉老太是聽到院子裡有動靜,她生著悶氣也沒管,隻以為於猛嫌還有氣味,在鏟土呢,沒想到他們是從外麵拉土回來。
劉老太將信將疑地推開窗戶,朝外麵看。
院子裡,朱萍豔拿著手電筒照明,於猛在收拾地。
劉老太是個農村老太太,一輩子為生計奔波,眼睛一睜就是生活,粗枝大葉,馬馬虎虎。
看到兒媳兒媳婦連夜弄了土回來,劉老太心裡的氣消了。
於小霞說道:“奶奶,你就彆生氣,快吃飯吧。”
劉老太氣消了,卻不好意思立馬表現出來,還要給自己找台階下。
“不吃還浪費了,拿來我吃了吧。”劉老太接過碗,坐在床上吃起來。
於小霞說道:“奶奶,你彆潑糞了好不好,太惡心了。”
劉老太說她:“你才進城幾天,就說大糞惡心,什麼莊稼不是從糞裡長起來的?”
於小霞說道:“我阿姨晚上都沒吃晚飯。”
劉老太撇嘴,“城裡人都是什麼毛病?”
於猛和朱萍豔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才把土弄好。基本是於猛在出力氣,朱萍豔隻是幫他照明。
把土弄好,於猛在院子裡把拖鬥車清洗乾淨,給人還回去,朱萍豔來到廚房,她沒吃晚飯,這會兒有點餓了。
真是人在餓的時候,什麼都能吃下去,朱萍豔把於猛給她留的飯吃了,又燒上了開水。
等跟於猛各自洗了澡,都已經九點過了,平時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休息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朱萍豔跟於猛熟悉了些,沒之前那麼不自在。
於猛洗完澡,光個背膀子就進來了。
他在部隊也沒有懈怠訓練,渾身都是腱子肉,強壯有力。
折騰了半夜,她想於猛肯定也累了,沒想到這人一躺上來,就把她摟了過去。
朱萍豔握住他伸到胸前的手,“於大哥,你不累嗎?”
於猛說道:“乾活是乾活的累,XX是XX的累,各不相乾。”
這話聽得朱萍豔臉都紅透了,她羞惱地捶了捶於猛的胸口,“你怎麼這麼粗俗呀!”
於猛哈哈一笑,把臉湊過去親她,“我就是個粗人。來,弄!”
第二天一早,劉老太就出門了,回來的時候,弄回來一大包茶枯。這是去油坊買的,這麼一大包,花了劉老太五毛錢呢。
劉老太把茶枯撒到了土上,當做肥料。
這地劉老太起來的時候就看了,土質鬆軟,比她之前挖的那個好多了,這種土本身就有營養,不用施太多肥。
就在劉老太忙碌的時候,郵遞員進來了,看到她在,說道:“大娘,有你家的信。”
劉老太趕忙在衣服上抹一把手,才去接信,她不識字,睜眼瞎,拿到信也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麼,誰寄來的。
直到中午於小霞回來吃飯,劉老太喊她看。
於小霞讀二年級,會認很多字了,她看信件封皮,說道:“奶奶,是從老家寄來的,是姑姑!”
劉老太一聽是女兒寄來的,趕忙拆開信,讓於小霞看。
於小霞磕磕絆絆地給劉老太念,但是她認識的字少,搞不清楚緣由,隻知道劉老太的閨女於秀蓮要來城裡。
劉老太急得要命,不知道閨女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指著於小霞說道:“送你讀書,你連個信都不會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