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精疲力儘。
一天的討論,再一次毫無結果。
今天討論了兩件事:一是都城選址,一是東南的戰事。本以為至少能達成一項共識,結果朝臣們又一次吵成一團,最後變成了人身攻擊,不歡而散。
定都洛陽還是關中,又或者鄴城,各有道理,短時間內很難達成一致。
這其中,洛陽顯然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個。
原因也很簡單,洛陽不僅是前朝舊都,還被董卓燒成了廢墟,想要成為都城,就必須大興木土。
換言之,就是需要大量的錢。
誰來出錢?
剛剛鼎立新朝,沒有薄徭減賦,反而要增加賦稅,肯定不是新朝氣象。
所以,洛陽這個選項被很多人否決了,就連大司徒郭圖都底氣不足,不敢過於堅持,生怕被人口誅筆伐。他是大司徒,要增加賦稅,他是首當其衝的執行者。
支持長安的人也不多。和洛陽相比,長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最後隻剩下鄴城。
從各方麵來說,鄴城都是最合適的,但汝潁人強烈反對。他們在鄴城受夠了冀州人的氣,怎麼可能又回鄴城去,將京畿的各種便利拱手送給冀州人。
這件事暫時看不到談妥的希望。
袁紹也清楚這一點,原本想做個鋪墊,退而求其次,確定一下征討江南的方略。萬萬沒想到,這個議題同樣沒能統一,又引起一番唾沫四濺的爭吵。
爭執主要發生在兩個方麵:一是進攻方向,二是禦駕親征。
以郭圖為代表的中原人認為,應該以東南方向為主要進攻方向,具體而言,就是以牛渚為突破口,由吳王袁譚為主將。
以大司空沮授為代表的冀州人則認為,還是應該先取益州,再順江而下。
之前的戰事已經證明,中瀆水不便行軍,長江下遊的江麵寬闊,麵對江東水師,青州水師也沒有明顯的優勢。與其如此,不如改變戰略,先取益州。
郭圖認為,沮授這是暗戳戳的批評吳王作戰不力,隨即批評起了袁尚西征的無能,順帶著將征西將軍審配嘲諷了一通。
冀州人當然不服氣,立刻展開反擊,雙方吵成一團,吵得袁紹心煩意亂,拂袖而去。
大司馬韓遂一直冷眼旁觀,一言不發。袁紹一走,他也起身溜了。
回到後宮,袁紹就看到了袁尚,不由得一怔,隨即沉下了臉,喝斥道:“放肆,這裡也是你能來的?”
袁尚很委屈。“陛下,那麼多士人來得,我來不得?”
袁紹看了看四周執戟當值的士人,直皺眉頭。
當初在洛陽,他以除閹黨為由,帶兵殺進皇宮,一口氣殺了兩千多宦者,為被閹黨打壓了幾十年的士大夫出了一口惡氣,也因此天下歸心。現在他成了皇帝,卻不得不麵對士人充斥後宮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