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建木靈葉指引的方向深入,周遭的景象便越發奇詭。
那些扭曲的參天古木不再僅僅是死物,它們虯結的枝乾仿佛組成了某種天然的迷宮,無聲地調整著方位,試圖將闖入者引向絕地。
空氣中彌漫的生機愈發濃鬱,卻也更加排外,如同粘稠的膠質,阻礙著神識的蔓延,連李默魂丹級的神識也被壓縮到不足千丈範圍。
他不得不更加小心,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萬化母金的擬態之能被催發到極致,他的氣息、顏色,甚至散發的能量波動,都儘可能與周圍充滿攻擊性的木靈之氣同化,如同一塊會移動的頑石,在巨木的陰影間悄無聲息地穿梭。
如此前行了約莫三日,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不再是雜亂無章的扭曲叢林,而是一片相對開闊的穀地。
穀地中央,生長著數十棵形態尤為奇特的巨樹。
這些巨樹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青灰色,樹皮上天然生成著類似符文的脈絡,散發著古老而祥和的氣息。
它們的枝葉並不茂盛,卻每一片都晶瑩剔透,仿佛翡翠雕琢,吞吐著精純的生命精華。
與外界那些充滿攻擊性的植物相比,這些巨樹顯得沉靜而睿智。
更讓李默目光一凝的是,在這些巨樹的枝乾間,搭建著許多由藤蔓和枝葉編織而成的樹屋。
一些身影,正從樹屋中,或從巨樹本身分離出來,靜靜地注視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種類人形的生靈,身高約一丈,四肢和軀乾如同老木虯枝,皮膚是斑駁的樹皮紋路,頭頂生長著翠綠的嫩芽和藤蔓般的“頭發”。
他們的眼睛是純淨的琥珀色,充滿了歲月的沉澱感。
“遠古樹人族……”李默心中了然,閒雲尊者提及過的禁區土著,建木的守護者後裔。
他停下了腳步,沒有貿然靠近,也沒有釋放敵意,隻是平靜地與之對視。
他能感覺到,這些樹人的氣息強弱不等,最強的幾位,赫然達到了元嬰初期層次,而更多的則在金丹期。
他們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警惕、審視,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種熟悉而又厭惡的東西。
為首的一位樹人長老,手持一根纏繞著青藤的木杖,越眾而出。
他的氣息最為淵深,已是元嬰初期頂峰。
他琥珀色的眸子落在李默身上,尤其是在他腰間隱匿狀態)的建木靈葉虛影和其體內那被封印的寂滅魔種位置停留了片刻,緩緩開口,聲音如同風吹過林海,古老而沙啞:
“外來者,你身懷聖靈的氣息,亦被不祥的詛咒纏繞。踏入我族淨土,所為何求?”
李默心中微動,對方果然能感知到建木靈葉和魔種。
他拱手,不卑不亢地以神念回應:“晚輩李默,為求淨化體內詛咒而來。偶得建木靈葉指引,冒昧闖入貴族淨土,絕無惡意,隻求一線生機。”
“淨化詛咒?”樹人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波動,“那寂滅之力,乃萬物之敵,早已深入你的生命本源,與你的力量糾纏不清。尋常生機,不過飲鴆止渴。”
“晚輩明白。”李默坦然道,“故循靈葉指引,欲往祖庭核心,尋求生機之源。”
“祖庭核心,豈是外人可入!”一位較為年輕的樹人勇士忍不住喝道,手中木矛頓地,發出沉悶聲響,看向李默的目光充滿敵意。
樹人長老抬手製止了族人的躁動,目光依舊停留在李默身上:“聖靈氣息做不得假,你能安然穿過外圍的‘迷心林’與‘噬靈荊棘海’,抵達我族棲息之地,亦證明你實力與心性不凡。但,規矩不可廢。”
他頓了頓,木杖指向穀地一側。
那裡有一片區域被淡淡的灰色霧氣籠罩,霧氣之中,隱約可見原本青翠的植被變得枯萎焦黑,散發著與周圍生機格格不入的死寂氣息。
“此乃我族聖地‘生機林泉’之一角,數十年前被天外墜落的‘寂滅瘴氣’侵蝕汙染,我族傾儘全力,亦無法驅散,反而有蔓延之勢。”樹人長老的聲音帶著痛惜,“外來者,你若能證明你擁有淨化此瘴,守護生命之力,我便信你非魔道同黨,並為你指引通往祖庭核心的正確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