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亞瑟·芬特那張令人憎惡的臉在巨大的屏幕上扭曲著、放大著,肆無忌憚地狂笑著,就如同欣賞一出精心編排的戲劇,快意地品味著下方眾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麵容和眼中無法掩飾的絕望。
“喜歡這份精心準備的‘禮物’嗎?‘異源擾控·深淵靜默’!這項技術是不是出色得令人驚歎?它可是我專門為你們這些過度依賴外部力量的可憐蟲設計的!好好品嘗這無能為力的美妙滋味吧!這才是進化的歧途,是你們注定要付出的代價!”
他的話音在空曠的空間內回蕩,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升降平台載著完成了“啟動”指令、眼神變得更加空洞、仿佛被徹底抽空了靈魂的李斯特,以及他手邊那台依舊散發著不祥嗡鳴的血肉蓮花狀設備,緩緩上升,最終無聲地沒入了穹頂的黑暗之中,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如同嘲弄般俯視著眾人。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還被那消失的平台所吸引時——
“嘎吱——吱呀——轟隆!!”
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型鋼鐵骨骼被強行折斷的刺耳摩擦聲猛地從那個黑色的集裝箱內部傳來!
緊接著,集裝箱正對著眾人的那一整麵厚重的合金牆壁,竟猛地向外傾倒,重重砸在地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一股難以形容的、濃鬱到令人窒息的惡臭,如同積蓄了千百年的腐屍之息,瞬間如同實質般的浪潮般從集裝箱內部噴湧而出!那氣味複雜得令人作嘔:濃烈的血腥味、刺鼻的化學防腐劑、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屬於生物組織深度腐敗後的甜膩腥臭,幾乎要衝破戰術麵具的過濾係統,直接灌入每個人的鼻腔,刺激著他們的胃部劇烈翻騰。
集裝箱內部則並非預想中的房間或設施,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已經破裂的強化玻璃培養槽!隨著艙門的倒下,槽體上的裂縫逐漸擴大,最後“乒”的一聲徹底碎裂,裡麵粘稠得近乎膠質的、渾濁不堪的墨綠色營養液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嘩啦”一聲傾瀉而出,瞬間在地麵上蔓延開來,形成一片粘滑的、反射著幽光的惡臭水窪。
而在那傾瀉的粘液、彌漫的白色冷卻蒸汽以及濃鬱的腐臭之中,一個龐大、扭曲、完全由裸露肌肉和瘋狂生命力構成的恐怖異形身影,緩緩地、沉重地踏了出來。
它的身高接近五米,整體輪廓依稀保留著類似巨型猩猩的粗壯長臂和厚實下肢,但全身覆蓋的絕非毛發,而是暗紅色的、如同被活生生剝去了皮膚一般完全裸露在外的、虯結蠕動的巨大肌肉束!
這些肌肉纖維粗壯得如同無數根鋼纜絞合在一起,上麵布滿了鼓脹扭曲的青黑色血管和不斷分泌出的、拉絲的透明粘液,在微弱的光線下反射著濕漉漉的油光。它的軀乾比例異常臃腫且不均衡地畸形膨大,仿佛強行塞進了好幾種不同生物的血肉軀體,顯得極不協調,充滿了拚湊的怪異感。
而最令人頭皮發麻、脊背冰涼的,是它的頭顱——或者說,是那三顆擠在原本應是頭顱位置、形態各異卻同樣醜陋可怖的頭顱狀物體!
左側的一顆,是放大了數倍、布滿深壑褶皺和猙獰獠牙的野豬頭顱,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原始的瘋狂,口中不斷滴落著腥臭的涎水;右側那一顆,則更像是一個扭曲的、沒有眼睛也沒有鼻子、隻有一張不斷開合、布滿了無數層螺旋狀利齒的恐怖巨口,開合間發出令人心悸的“哢噠”摩擦聲;而中間那顆,隱約能看出人類或類人猿的輪廓,但五官早已扭曲變形,雙眼是沒有任何焦距的渾濁慘白色,嘴巴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歪曲地大張著,發出無聲的、卻仿佛能直接傳入腦髓的永恒痛苦嘶吼。三顆頭顱的脖頸處,無序增生的肌肉瘋狂地虯結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團不斷微微搏動的、令人惡心的巨大肉瘤。
這隻合成的巨型異怪身上,沒有顯現任何異獸之力特有的能量光芒,隻有最純粹、最野蠻的原始生物質感和一種多得幾乎要溢出來的、對破壞與毀滅的赤裸渴望。它沉重的腳步每一次落下,地麵都會隨之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它那六隻或更多的凶暴眼睛同時轉動,瞬間就鎖定了下方因力場壓製而虛弱不堪、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眾人!
“吼嗷嗷嗷——!!!”
混合了野豬的嘶鳴、利齒的瘋狂摩擦和那種無聲卻直擊靈魂的痛苦咆哮的恐怖音浪,如同實質的衝擊波般席卷而來,震得所有人耳膜刺痛嗡嗡作響,心膽俱裂,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該死!是純粹由非異獸生物質合成的變異巨怪!亞瑟·芬特這個瘋子,他到底在這裡搞的什麼鬼實驗!”堂正青臉色鐵青如鐵,他嘗試調動“龍鱗”護甲的能量,但護甲表麵的幽藍微光隻是極其微弱地閃爍了幾下,便如同風中殘燭般徹底熄滅。他手中的“驚霆”手槍雖然機械結構依舊完好還能激發,但射出的脈衝光束威力明顯被大幅削弱,一道光束打在巨怪那厚實得過分、沾滿粘液的暗紅色肌肉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冒著青煙的焦坑,反而更加激起了這怪物狂暴的凶性。“尋找掩體!躲避!尋找結構支撐點!這種‘深淵靜默’的效果絕對不可能一直持續!我們必須堅持下去,等待力量恢複!”他厲聲下令,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沉穩,但在巨怪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卻顯得有些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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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怪邁開了如同石柱般的沉重雙腿,如同失控的鋼鐵攻城錘,向著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猛衝過來!它粗壯得誇張的手臂隨意地一記橫掃,一根支撐著上方廢棄管道的、比成年男子腰部還粗的鋼柱,竟如同脆弱的稻草般被輕易砸彎,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碎石和鐵屑如同暴雨般四濺飛射!
眾人拖著虛弱疲憊、仿佛灌了鉛的身體,狼狽不堪地向四周散開,拚命尋找著那些巨大的廢棄機器殘骸、還算堅固的金屬操作台作為暫時的庇護所。拉格夫咬著牙,幾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將完全脫力、癱軟在地的石牙野豬往後拉;蘭德斯一手緊握槍刃,另一隻手緊緊攙扶著幾乎抱不動極樂鳥、精神與身體都瀕臨崩潰的戴麗;其他士兵們則互相扶持著,架起受傷的同伴,他們的動作因虛弱和恐懼而變得異常遲緩,每一步都充滿了艱難。
就在這時,一個異常沉穩、甚至帶著一絲決絕的聲音在槍聲和咆哮的間隙中響起:“都尉!讓我來!”
說話的是隊伍中一名代號“破錘者”的精英士兵。他是隊伍中極為特殊的存在,身材魁梧壯碩得如同人形堡壘,是唯一沒有契約任何異獸的成員。
他所依靠的,是深植入體內、與神經接駁的微型動力外骨骼輔助係統,以及千錘百煉、突破人類極限的純粹肉體力量,再加上對各種重型武器和爆破技巧的精通。此刻,當異獸之力被徹底剝奪,他幾乎是整個小隊中唯一還保持著接近完整戰鬥力的人。他手中緊握著一把特製的、帶有高頻震蕩錘頭的“碎擊器”重型霰彈槍,眼神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死誌。
堂正青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波動,但嚴峻的形勢讓他沒有任何其他選擇,他重重地點了下頭:“……‘破錘者’!引開它!為我們爭取時間!無論如何,活下去!這是命令!”
“明白!交給我!”破錘者低吼一聲,如同出膛的炮彈般猛地從掩體後衝出。他沒有愚蠢地直接衝向那恐怖的巨怪,而是迅捷地向側方翻滾,順手從地上抄起幾塊沉重的、邊緣銳利的金屬零件,用儘全力狠狠砸向巨怪中間那顆呈現出痛苦人形的頭顱!
“砰!”
沉重的金屬塊精準地砸在頭顱的側麵,雖然未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確實成功的吸引了巨怪全部的注意力!
“嗷!!”巨怪中間的頭顱發出被激怒的咆哮,三顆頭顱同時猛地轉向破錘者這個新的、敢於挑釁它的目標。它果然立刻放棄了追擊其他散開的人員,邁開山丘般沉重的步伐,轟隆隆地朝著破錘者碾壓過去!
“破錘者”在這一刻展現出了遠超常人的戰鬥素養、無畏的勇氣和精準的判斷。他充分利用地下空間內複雜的地形——巨大的、鏽蝕的機器殘骸、縱橫交錯的廢棄管道、散落各處的沉重大鐵箱和集裝箱作為掩護,進行著驚心動魄的穿梭和閃避。他手中的“碎擊器”一次次轟鳴著炸響,震蕩錘頭則專門轟擊巨怪相對脆弱的膝蓋側麵、腳踝關節等部位。每一次沉重的命中,都讓巨怪龐大的身軀微微一滯,發出更加憤怒的咆哮,有效地減緩了它的行動。
在一次驚險地躲過巨怪砸下的重拳之後,“破錘者”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附近地麵上一名暗鴉死士掉落的高能切割器。他沒有絲毫猶豫,冒著被緊隨其後的攻擊砸成肉泥的巨大風險,一個迅猛的側撲翻滾,撿起切割器,緊接著幾個大跨步衝刺,悍然衝到了巨怪的側麵,將灼熱的切割光束狠狠地、近距離按在了它那裸露的、如同老樹根般粗壯堅韌的跟腱位置上。
“滋滋滋——!!”高熱的等離子光束瞬間燒灼著堅韌無比的生物組織,發出令人作嘔的焦糊惡臭!巨怪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混合著三種聲音的痛苦嚎叫,那條遭受重創的腿猛地一軟,龐大的身軀頓時失去了平衡,一個劇烈的趔趄,差點單膝跪倒在地!
“好樣的!乾得漂亮!”拉格夫躲在一台巨大的壓力閥後麵,忍不住揮拳喊道。看到這恐怖的怪物受創,眾人心中幾乎熄滅的希望之火再次被點燃了一絲微光。
“對了,都尉,”拉格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向不遠處的堂正青喊道,聲音在轟鳴聲中顯得有些突兀,“您這位代號‘破錘者’的手下,英勇無畏,簡直是個真漢子!他的本名該不會是叫裡昂或者克裡斯吧?”
“呃……都不是……”堂正青正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戰局,試圖尋找機會突圍,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愣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
“好吧……名字不對,那他恐怕要完了。”拉格夫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臉上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懊惱和無奈。
一旁正在緊張裝填能量彈匣的幾名士兵聞言,立刻回過頭來,對拉格夫投去了混雜著憤怒和不解的目光。
然而,過於絕對的力量差距,終究無法僅僅依靠勇氣和技巧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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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痛苦徹底激怒了這隻合成巨怪,它不再笨拙地追擊,而是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將兩條粗壯得恐怖的巨臂猛地插入地麵,硬生生摳起一塊數噸重的、內部還纏繞著粗大鋼筋的混凝土碎塊,如同遠古的投石機般,以可怕的力量將其狠狠砸向“破錘者”剛剛躲入的那片由廢棄控製台和金屬箱堆砌成的掩體!
“轟隆!!!!!!”
掩體瞬間被砸得四分五裂、徹底粉碎!無數的金屬碎片和混凝土塊如同爆炸的破片般向四周激射!“破錘者”雖然憑借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對危險的直覺已經提前向外翻滾躲避,但還是被爆炸般飛濺的碎石和強大的衝擊波狠狠掀飛出去,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重重撞在後方一根堅固的金屬立柱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重型霰彈槍脫手飛出,叮當落地。
巨怪咆哮著,大步上前,抬起一隻如同小型卡車般的巨腳,陰影瞬間籠罩了倒地不起、試圖掙紮爬起的“破錘者”,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狠狠踩下!
堂正青不忍地彆開了視線。
“不好!”蘭德斯反射性地大喊出聲,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哇……這下真完了……”拉格夫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再看。
“不要啊——!”戴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絕望尖叫,眼中充滿了無儘的恐懼。
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都以為悲劇無可避免之際——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強烈意誌,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般,在戴麗的心中猛烈地、徹底地爆發了!那是對信任之人背叛的錐心痛苦、對戰友即將慘死的絕望、對自身無力改變一切的極致憤怒,以及對蘭德斯、對拉格夫、對堂正青、對所有同伴安危的深深擔憂!
這無數種激烈到極致的情感洪流,彙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瞬間在她精神領域的最深處,衝破了某個與生俱來的、堅固無比的無形枷鎖!
“住手——!!!”
戴麗並非用喉嚨嘶喊,而是用她的整個靈魂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