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凡院長的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積壓萬鈞的鉛雲,放在桌上的手,指關節因為極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哢”聲。他強行壓下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聲音冰冷堅硬如萬載寒鐵:“還有呢?灰鴞,繼續說!不要有任何保留!把所有該死的壞消息一次性倒出來!”
灰鴞幾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連他這樣常年行走於情報深淵最黑暗角落的“灰鴞”,也覺得接下來要彙報的信息過於沉重和……不祥。他操控光屏,調出新的頁麵。這個標識符的顏色是一種不斷變幻的、令人不安的渾濁色彩,核心圖案是一個扭曲的、正在斷裂的鎖鏈。
“第三項,代號‘枷鎖破除者’。”他的語速依舊平穩,但每個音節都仿佛帶著冰冷的重量,“根據目前截獲的極端零散的信息推斷,這是一項旨在研究如何利用外部人工手段,強行接觸、乾擾、削弱,甚至嘗試暫時性撕裂‘異獸之力’與‘契主’之間那種天然存在的、緊密的靈魂聯結與能量融合限製的技術。”
“其研究目標可能是多方麵的,且都極度危險。”灰鴞的目光掃過光屏上那些支離破碎、語焉不詳的數據片段,“例如,製造出能夠承受遠超自身靈魂韌性與肉體極限閾值的異獸之力灌注的‘超載契主’;或者,更瘋狂地,嘗試強行融合多種原本適配性相互排斥、甚至屬性衝突的異獸特性於單一契主體內;亦或是……最為可怕的推測:試圖讓那些得到足夠成長和力量後的強大異獸,直接而徹底地擺脫契主的精神束縛與引導,成為完全自主、隻遵循最原始殺戮與破壞本能的……純粹戰爭兵器。”
“關於這項技術的具體實施方法、所能達到的‘枷鎖破除’程度、其穩定性以及……最終的可控性……”灰鴞輕輕搖頭,“……目前完全未知。它是極高級彆的‘黑洞’情報。我們對其的所有了解,僅限於這個令人不安的代號,以及一些來源不明、無法證實、描述實驗體最終陷入徹底失控與瘋狂狀態的零星報告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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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室內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仿佛連時間都凝固的死寂。隻有四周光屏上無數數據流依舊在無聲地、飛速地滾動刷新,那微弱的光影變化此刻顯得格外刺眼。薩默爾總隊長張了張嘴,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又想破口大罵,但看著帕凡和達德斯那凝重到極點、仿佛被無形巨石壓得喘不過氣的臉色,最終隻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低吼:“瘋子……徹頭徹尾的、該被扔進反應爐裡燒成渣的瘋子!他根本不是在追求力量……他是在玩火!不,是在玩能燒掉整個世界的焚天之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撬動什麼樣的地獄之門!”
帕凡院長緩緩地向後,靠在高背指揮椅上,閉了閉眼睛,仿佛需要短暫的黑暗來消化這接踵而至的可怕信息。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隻剩下深不見底的憂慮和如山嶽般沉重的壓力:“最後一項呢?你剛才說三到四項。最後一項是什麼?彆再告訴我又是一個‘枷鎖破除者’級彆的噩夢。”
灰鴞這一次,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清晰可辨的遲疑和深深的忌憚。他指向光屏上最後一個不斷閃爍的、巨大的問號標識。這個標識的背景並非單純的黑色,而是一種模擬出的、深邃得令人暈眩的星空圖景,仿佛隱藏著宇宙間最古老的秘密。
“最後一項……”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一份不確定性的波動,“……代號完全未知,其存在狀態本身也高度存疑。我們目前所能捕捉到的,隻有一些極其零碎、模糊、如同夢囈般、且完全無法相互印證的信息碎片:這些碎片化的關鍵詞,指向了‘時空’、‘精神乾涉’、或者某種‘古老遺物’的能量激發特性……但目前,沒有任何一條直接或間接的證據鏈能夠明確表明亞瑟·芬特掌握了它,甚至無法確認這些情報片段是否真實指向芬特本人及其勢力,或者僅僅隻是一個被誤傳的、來自其他更古老或更危險源頭的‘信息噪音’。它更像是一個……遊蕩在情報網絡最深層、最混亂區域的幽靈,偶然被我們的監控網絡捕捉到了一些飄忽的影子。基於其關鍵詞所暗示的、潛在存在的顛覆性破壞力,我們被迫將其單獨列出,並標記為‘存在性存疑——但威脅等級暫推定:毀滅級’。”
“時空……精神……古老遺物……”帕凡院長低聲重複著這幾個每一個都足以讓任何知情人心臟驟停的詞語,它們像冰冷的毒蛇,緩緩纏繞上他的心臟,並不斷收緊。他沉默了片刻,整個聯合指揮中心仿佛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窖之中,連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最終,他猛地轉向達德斯,聲音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人壓垮的沉重和急迫,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彌多,形勢……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最初最壞的推演!惡劣十倍!百倍!這些技術,任何一項單獨泄露、甚至隻是其研究風聲走漏,都足以引發區域性的震蕩甚至災難!而如今,它們卻可能像一堆極不穩定的、高危的化學化合物,被集中塞進一個火藥桶裡,而這個火藥桶,正握在亞瑟·芬特這樣一個毫無底線、野心膨脹到瘋狂的賭徒手裡!前線……堂正青他們現在闖入的,根本不是什麼黑幫巢穴或者秘密據點,那是一個隨時可能失控爆炸、將周圍一切乃至更大範圍卷入其中的……禁忌武器綜合試驗場!我們……告訴我,我們還能擠出多少力量?立刻!馬上!不惜一切代價投送到前線!哪怕隻能為他們爭取到幾秒鐘的機會!”
達德斯副院長的手指早已在麵前的光屏上舞動得快到失去實體,隻剩下一片模糊的虛影。他的語速飛快,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高速思考而顯得有些乾澀嘶啞:“院長,我正在執行極限調度!學院內部戰鬥序列目前僅剩的三位高階戰鬥導師已經收到最高優先級紅色指令,正在第三武裝庫緊急換裝最強規格的單兵裝備,但他們完成集結、啟動高速突擊載具、並以最快速度突破外部封鎖線趕到老鑄鐵廠外圍,樂觀估計也至少需要十八分鐘!”
他快速劃動著光屏上的列表:“武裝部中央倉庫裡,最後三套‘岩盾ii’型單兵能量護盾發生器已經由後勤機器人搬運至一號發射平台,可以由‘疾風’係列高速無人機執行緊急空投任務,預計七分鐘內可以抵達堂正青小隊最後信號消失坐標的正上方地表!但是否能穿透那裡的能量屏蔽場無法保證!”
“另外,”達德斯補充道,語氣急促,“霍恩海姆教授剛剛也已經強行中止了他負責的東區防線護盾能量節點的布置工作,他通過加密頻道緊急彙報,表示可以攜帶他的副異獸‘晶盾龜’立刻搭乘他的私人高速突擊艇趕往前線!他說那隻老烏龜的‘絕對防禦場’或許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抵擋一次致命打擊,爭取到一線生機!但他從學院趕到廠區上空,就算超載引擎,最快也需要十二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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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們已經緊急聯係了鎮衛府那邊,他們的預備快速反應隊正在登車,但他們需要協調路線、突破外圍零散怪物的乾擾,到達指定位置並形成有效戰鬥力至少需要……”
“太慢了!都太慢了!”沙爾紮克·薩默爾總隊長忍不住低吼著打斷,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主屏幕上那代表堂正青小隊、已然徹底沒入那片深邃猩紅屏蔽區的微弱光點殘留痕跡,仿佛要用目光將其從黑暗中重新挖掘出來,“堂正青他們現在就在火山口上跳舞!每一秒都在跟死神搶時間!我們的人最快也要十二分鐘才能到外圍!等他們再想辦法突破進去找到接應點……黃花菜都涼了!什麼都晚了!”
他猛地轉過頭,焦灼、憤怒而又帶著深深困惑的目光投向帕凡和達德斯:“帕凡院長!達德斯副院長!看你們的反應……這些技術……真的有那麼邪門?有那麼可怕?我不是你們這些搞技術的,我對那些複雜原理不太明白,我就問一句,這些單項技術,難道靠我們強大的火力優勢、靠戰士們英勇無畏的作戰,還壓製不了嗎?以前對付那些擁有稀奇古怪能力的異獸或非法組織,我們不也最終贏了嗎?!”
帕凡院長長長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積壓在胸腔中的所有壓抑、震驚和無力感儘數排出。他緩緩站起身,走到那麵巨大的主屏幕前,背影在變幻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凝重,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他凝視著那片象征著絕對未知與致命凶險的、緩慢旋轉的猩紅區域,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宣讀一份關於文明末日的沉重判決書:
“沙爾紮克,單項技術的破壞力,或許……僅僅是或許,憑借我們目前掌握的科技水平和軍事武力優勢,集中資源,付出足夠的代價,還能找到針對性的應對之法,最終將其壓製下去。‘蝕鐵瘴氣’,我們可以嘗試緊急研發針對性的大麵積中和劑,或者臨時增強單兵護盾的能量抗腐蝕特性將其抵消;‘血肉熔爐’產出的怪物,理論上可以用絕對優勢的飽和火力進行覆蓋式摧毀,付出彈藥和能源的代價;‘枷鎖破除者’的效果雖然未知,讓人不安,但總歸其作用範圍大概率局限於個體或者規模不大的戰術單元,隻要我們找到其弱點或限製……”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沉重,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光柱,掃過指揮台前每一張緊張、惶恐而又充滿期待的臉龐,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視每個人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但是,當這些技術被一個喪心病狂、毫無人性與底線可言的瘋子綜合運用、讓它們相互催化、彼此增強的時候……那產生的將絕不是簡單的加法效應,而是指數級彆的恐怖增長!”
帕凡的手臂抬起,指向那片猩紅:“想象一下這樣的畫麵:一群被‘血肉熔爐’改造過、根本不知道疼痛為何物、擁有恐怖力量、斷肢亦可高速再生的怪物,頂著‘蝕鐵瘴氣’形成的、能夠持續腐蝕我們護甲和武器的致命雲霧,如同無窮無儘的潮水般發起徹底無視傷亡的自殺式衝鋒!我們的士兵在麵對它們時,手中的武器可能在交戰中迅速朽壞,身上的護甲在被快速削弱!”
他的手指在空中重重一點:“而在這群狂暴的、物理攻擊難以迅速奏效的怪物浪潮之中,可能隱藏著被‘枷鎖破除者’技術強行撕裂了力量上限枷鎖、或體內被強行塞入了多種致命異獸特性、變得極度不穩定卻擁有詭異攻擊方式的‘超載契主’,或是徹底擺脫束縛、隻剩下最純粹殺戮本能、狡猾而強大的‘失控異獸’!它們會發動遠超常規認知的、精準而詭異的致命打擊!我們傳統的陣型、配合、甚至經驗,在它們麵前都可能失效!”
帕凡的聲音在死寂的指揮中心裡回蕩,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上,砸得他們呼吸困難,臉色發白。
“這!還僅僅是我們基於現有情報、基於邏輯所能勉強推演和拚湊出的、最直觀的噩夢圖景!”帕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警示,“更遑論……更遑論那個如同幽靈般遊蕩的、連代號和具體形態都無法確認的第四技術!它可能帶來什麼樣的、完全顛覆我們認知的恐怖變數?是神出鬼沒的空間陷阱?是直接摧毀意誌的精神瘟疫?還是喚醒某種沉睡在遺跡深處的、我們根本無法理解的遠古恐怖?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我們所有的預案,在它麵前,都可能是一張廢紙!”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深邃得仿佛要吞噬一切光線和希望的猩紅屏蔽區域,聲音裡帶上了一種深深的無奈和一種近乎祈禱的、渺茫的沉重期望:
“這就是為什麼,這些技術會被冠以‘禁忌’之名!它們就像一堆最不穩定、最危險、性質迥異的化學元素,單獨隔離監視存放或許還算勉強可控,但一旦被瘋狂的實驗家無視一切警告強行混合在一起,其引發的連鎖反應和釋放出的毀滅性能量,足以徹底顛覆我們所認知的一切戰爭形態和倫理底線,造成無法估量、甚至可能將整個行省、乃至國家拖入深淵的災難!曆史上,每一次禁忌技術的混合與失控,哪怕隻是小規模的,都伴隨著我們文明巨大的創傷和難以磨滅的黑暗記憶!”
“我們在這裡……”帕凡的聲音低沉下去,卻更加沉重,“……此刻所能做的,就是傾儘所有,壓上一切籌碼,以最快的速度調度一切可能的力量前往支援,哪怕這些支援看起來隻是杯水車薪,隻能為他們爭取到萬分之一的生機……並且……在此刻,將我們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前線的戰士們身上。寄托在堂正青決絕的劍、蘭德斯敏銳的眼、戴麗冷靜的智、拉格夫無畏的勇……寄托於他們的智慧、堅韌、默契,以及……那在絕境中往往能超越極限、創造奇跡的……一絲運氣。期望他們……祈禱他們……能在災難性的連鎖反應被完全觸發、將那毀滅的魔盒徹底打開之前……找到那個能終止這一切的……唯一的開關!”
沉重的無力感,混合著對前線戰士最深切的擔憂和一種渺茫到近乎虛幻的期望,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徹底淹沒了整個聯合指揮中心的每一寸空間。巨大的光屏上,那片代表深淵入口的猩紅區域,依舊在固執地、不祥地閃爍著,像一個無聲獰笑著的、冷漠的倒數計時器。
所有人的心,都死死地懸在了那幾顆早已深入黑暗、信號全無、隨時可能意味著徹底毀滅的微弱光點之上。
時間,仿佛在此刻被無限拉長,每一秒的流逝,都拖著千斤重擔,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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