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混合著強烈的本能驅使,瞬間淹沒了蘭德斯殘存的理智。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下意識地,將凝聚在融合能量流最前端的那一絲精神感知觸角,如同過去無數次與搭檔小轟進行深度精神同調時所做的那樣,帶著安撫、溝通、尋求理解與共鳴的熟悉意念,小心翼翼地、幾乎是滿懷希冀地,伸向了那個正在劇烈脈動、散發著不祥光芒的核心光斑。
就在那縷精神觸角的尖端,即將若即若離地觸及光斑表麵的瞬間——
轟隆!!!!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億萬分之一威能的、狂暴到超越極限的混沌能量,如同被徹底激怒的、源自太初混沌的史前凶獸,從那個核心光斑中毫無征兆地、猛烈地噴發出來!那並非是針對性的攻擊,更像是某種存在本身最本質、最原始、最不容侵犯的絕對排斥!
蘭德斯甚至感覺自己的意識連“觸動”的機會都沒有,就仿佛被一柄由純粹毀滅意誌構成的、橫跨星宇的巨錘狠狠砸中!那縷凝聚了他大量心神的精神觸角在千分之一秒內瞬間儘數粉碎、湮滅!緊隨其後的那一整股融合能量流,就如同投入太陽的脆弱絲線,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被輕易扯斷、徹底汽化!
“呃啊——!”
現實之中,蘭德斯整個人如遭雷擊,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一震,猛地向後踉蹌倒退數步,每一步都踩得能量平台光芒亂閃,險些直接摔倒在地。他的臉色在刹那間慘白如金紙,毫無血色,豆大的冷汗如同瀑布般從額頭、鬢角滾滾而下,渾身衣物瞬間濕透。他雙眼圓睜,瞳孔因極致的劇痛和強烈的精神衝擊而劇烈收縮,甚至出現了短暫的渙散失焦。緊握的“手電筒”再也無法把持,脫手而出,白金色的武器在空中無助地翻滾著,向下墜落。
嗡!
就在那柄蘊含著極度危險能量的異骨武器即將砸中下方能量鏡麵的千鈞一發之際,懸浮在平台周圍的一道“抑能環”驟然光芒一閃,一股柔和卻無比精準的牽引力場憑空出現,如同無形的手掌,穩穩地托住了下墜的“手電筒”,使其懸停在離地半尺的空中,緩緩自轉,表麵的暗紅色光芒迅速隱去,恢複了之前那副人畜無害的暗沉模樣。
“哈!”路西梅捷教授發出一聲短促的、充滿了毫不意外意味的哂笑,嘴角咧開一個嘲諷的弧度,“怎麼樣?被裡麵的‘小可愛’熱情地‘招呼’了一下,感覺如何?是不是比你那寶貝異獸夥伴的撒嬌打滾要‘溫柔’體貼多了?”
蘭德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仿佛下一瞬就要掙脫束縛跳出來。靈魂深處被猛烈撞擊後的驚悸與眩暈感仍在持續回蕩,帶來一陣陣強烈的惡心與虛脫感。他努力了好幾次,才勉強平複下一點急促的呼吸,用仍在微微顫抖的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冰冷粘膩的汗水,聲音沙啞而乾澀,帶著無法掩飾的後怕:
“教、教授……我……我確實感知到了!在最深、最混亂的地方,有一個……一個像心臟、又像漩渦一樣在瘋狂跳動、旋轉的光點!它……它給我的感覺……就是最原始、最純粹的‘混亂’本身!我剛剛……剛剛試著……像平時和小轟進行精神同調那樣……想嘗試接觸它、理解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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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被它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出來,差點連魂兒都拍散了,對吧?”路西梅捷教授毫不客氣地接口道,他踱步走到被抑能環力場托住的“手電筒”旁邊,用他那枯瘦的手指隔空點了點那安靜的武器,語氣裡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蠢!蠢得無可救藥!我是不是明確說過,第一步,隻要求‘感受’和‘認知’,嚴禁任何其他多餘動作!?你以為你手裡這是什麼?是你家養熟了、會搖尾巴的寵物狗嗎?還上精神同調?哈!簡直是拿一堆救生圈去填火山口一樣異想天開!”
他的音量陡然拔高,如同訓斥最不開竅的學生,嚴厲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過蘭德斯的意識:“給我聽清楚!希爾雷格那個老好人教你的那套‘精神同調’技巧,是建立在異獸擁有相對獨立、相對穩定、並且具備一定程度可溝通的智能意識的前提之上的!那是秩序框架下的雙向交流!是可以講道理、講邏輯、建立情感鏈接的!”
他猛地再次指向那白金色的“手電筒”,聲音近乎咆哮:“而這玩意兒!它的核心,你剛才感知到的那個光點,那根本不是什麼等待溝通的意識體或者器靈之類的玩意兒!那是‘微縮混沌’!是這柄異骨武器之所以強大、之所以危險的最根本力量本源!”
“微縮……混沌?”蘭德斯下意識地喃喃重複,僅僅是這個詞,就讓他剛剛平息些許的靈魂再次傳來一陣心悸的顫抖。
“沒錯!微縮到極致的混沌奇點!”路西梅捷眼神灼熱,仿佛在凝視某種世間最完美的造物,語氣卻冰冷如鐵,“你以為異骨武器為何能擁有如此悖逆常理的威能,又為何隨隨便便就伴隨著足以反噬的極端風險?因為它內部封存的所有最高等異獸的能質精華與殘存精魂,是以一種超乎你想象極限的高密度壓縮、高活性結合的方式,被某種失落的太古技術強行禁錮並強化熔煉在這看似堅硬的荒古獸骨載體之中的!那根本不是什麼穩定有序的能量結晶核,那是一團被強行約束、壓縮到極點的、時刻試圖爆發的混沌風暴!它的存在形態,其最核心的本質,就是‘混沌’本身!是無序、是混亂、是萬物歸墟的傾向!”
他死死盯著蘭德斯蒼白的麵孔,一字一頓,如同將鐵釘砸入木板:“想用對待秩序生物異獸的那套‘講道理’、‘求共鳴’的邏輯,去套在一個本質上就是‘無序’、‘混亂’化身的混沌核心上?簡直是癡人說夢!荒謬絕倫!就像試圖用學院圖書館裡那些磚頭一樣厚的規章製度去約束、去說服一場席卷天地的滅世天災!行不通!不僅行不通,你的任何秩序性接觸嘗試,都會被它視為入侵和挑釁,然後毫不留情地碾得粉碎!現在,懂了嗎?!”
蘭德斯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路西梅捷這番如同冰水澆頭、又如醍醐灌頂的話,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剛才失敗的根源所在。異獸契約與異骨武器,看似都與異獸相關,但代表的顯然是兩條截然不同、甚至在某些層麵上背道而馳的力量之路。一條是在秩序框架下尋求共生與協作,另一條,則是直麵混沌、駕馭混沌,行走於毀滅的邊緣。
“那……教授,我……我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才好?”蘭德斯的聲音因為精神的疲憊和認知的衝擊而顯得異常乾澀,他望著那懸浮的武器,眼中充滿了迷茫。
路西梅捷教授極其暴躁地用力抓了抓自己本就亂糟糟的頭發,弄得更像一個鳥巢:“什麼怎麼辦?發揮你的想象力啊!蠢小子!我剛才不是已經提示過了嗎?每一柄異骨武器,由於其原生太古獸種的差異、鍛造者意誌烙印和製作工藝的不同、以及漫長歲月中可能沾染的各種宇宙塵埃、能量輻射、甚至使用者的鮮血與執念等‘雜質’的影響,最終都會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它的核心雖然是混沌,但在被禁錮、被塑形的過程中,以及最終形成的亞穩定‘混沌形態’,都帶有其獨特的‘印記’!找到那個能夠與它內部混沌產生短暫‘同步化’、‘共振’的方式,是沒有現成教科書、沒有標準答案、甚至沒有成功經驗可以完全照搬的!”
他指著蘭德斯的腦袋,幾乎要戳到他的太陽穴上:“打開它!鑰匙就在你的腦子裡!在你的‘想象力’裡!可能是某個特定古怪的、違背人體工學的持握姿勢;可能是某個毫無邏輯、一閃而逝的念頭碎片;是一段羞於啟齒、意義不明的古老咒語或你自己編造的囈語;一個複雜莫名或者簡單到可笑的手勢;甚至是你腦袋完全放空時,體內能量自然流轉形成的一個特殊波動,或者一個無意的……屁!任何可能!找到那個獨一無二的、能暫時撬動它內部混沌結構、讓它願意‘聽你話’的特定行為、能量波動頻率、或者精神意念!這就是目前已知的、與異骨武器建立初步連接的、唯一且笨拙的辦法!”
“想象力……鑰匙……”蘭德斯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那根被力場托住的、安靜的暗金色“手電筒”,眉頭緊緊鎖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教授的話聽起來實在是玄之又玄,充滿了不確定性,他感覺自己仿佛在聽天書,完全摸不著任何行之有效的頭緒。鑰匙?撬動混沌?咒語?手勢?甚至一個屁?這感覺比讓他去獨立解構一個超高階、多變量疊加的能量矩陣微分方程還要虛無縹緲、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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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蘭德斯一臉茫然、苦思冥想卻又不得其法,仿佛陷入思維死胡同的樣子,一旁的拉格夫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天生就是個行動派,最受不了這種糾結於理論的沉悶氣氛。他大步走到平台中央,用力拍了拍蘭德斯的肩膀,發出響亮的“啪啪”聲,試圖驅散好友臉上的陰霾。
“嘿!哥們兒!彆愁眉苦臉的跟丟了大筆錢似的!教授不是說了要‘發揮想象力’嗎?這個我擅長啊!動腦子解那些彎彎繞繞的大題目我確實不行,但天馬行空的想象我可太在行了!”他摩拳擦掌,棕褐色的眼睛裡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仿佛找到了大顯身手的機會,“來來來!彆愣著了!咱們這就開始試!說不定就是啟動姿勢不夠帥,激活口號不夠響亮,氣勢不足鎮不住場子!”
他邊說邊一把從抑能環的力場中輕鬆地拿過那把“手電筒”,不由分說地塞回蘭德斯手裡:“拿穩了!聽我指揮!先來個最簡單直接又霸氣的!”
拉格夫自己後退兩步,拉開架勢,擺出一個極其誇張的弓步下蹲,雙手虛握,仿佛自己手中也持有一柄開山巨刃,然後聲若洪鐘地指揮道:“想象你自己是那個開天辟地的遠古巨人!力從地起,貫通雙臂!對!就這樣,把武器高高舉起!舉過頭頂!蓄力!感覺力量在巔峰凝聚!然後——喝啊!!!”他配合著自己喊出的那聲石破天驚的“喝啊”,猛地做了一個力劈華山、勢不可擋的揮砍動作,“給它狠狠地劈下去!同時,心裡要默念,不,最好喊出來,要有氣勢:‘我的武器,聽我號令,混沌解放!’”
蘭德斯被拉格夫這極具感染力的情緒帶動,雖然內心覺得這動作和台詞實在有些羞恥,尤其是當著教授和戴麗的麵,但眼下毫無頭緒,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占了上風。他依言照做,深吸一口氣,模仿著拉格夫那誇張的姿勢,將暗金色的“手電筒”高高舉起,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向下做出虛劈的動作,口中同時壓低聲音,略顯尷尬地低吼出那句台詞:“混沌……解放!”
氣勢倒是勉強有了幾分,然而,他手中的異骨武器依舊如同沉睡的死物,紋絲不動,連之前注入能量時泛起的那絲暗紅色微光都沒有出現。
“呃……看來光是姿勢和口號還不夠酷?”拉格夫撓了撓他刺蝟般的短發,毫不氣餒,眼珠一轉,“那咱們換一招!試試突刺!就像那些古代騎士小說裡描寫的那樣,人馬合一,發動決死衝鋒!口號也得換點更有逼格、更具體的!比如……‘貫穿吧!噬界之牙!’”他再次示範了一個標準而充滿力量感的突刺動作,手臂伸直,身體前傾,仿佛真的要刺穿什麼。
蘭德斯硬著頭皮,再次擺出標準的突刺起手式,然後一邊向前踏步突刺,一邊用更快的語速、更小的音量喊出那句更加中二羞恥的台詞。結果,依舊沒有任何奇跡發生,武器安靜得讓人沮喪。
“畫圈!對!畫圈!”拉格夫思路跳脫,又想到了新點子,“說不定這玩意兒啟動方式類似魔法陣呢?需要畫個特定的符號來激活!來,握著它,在空中畫圓,越大越好!同時喊‘以混沌之名,回應我的召喚!’”
“或者試試單膝跪地,把武器像鑰匙一樣插在平台地麵上?表示虔誠和請求?喊‘沉睡的古老力量,在此刻蘇醒吧!’喊!”
“要不……配合點步法?或者……小小地跳個舞?我看有些部落祭祀跳的戰舞就挺有感覺的!”拉格夫越說越興奮,甚至開始自顧自地扭動身體,哼著不成調的節奏,齜牙咧嘴地示範起某種他想象中的、充滿原始力量的部落戰舞,動作滑稽而充滿活力。
一直安靜觀察的戴麗終於看不下去了,她無奈地揉了揉挺翹的鼻尖,冷靜地開口打斷拉格夫越來越離譜的“想象力發揮”:“拉格夫,停一下。我認為你可能誤解了教授的意思。教授所說的‘想象力’,並非指這種浮於表麵的、類似於戲劇表演的行為藝術。”
她將目光轉向仍在嘗試調整呼吸的蘭德斯,語氣理性而清晰:“蘭德斯,我認為關鍵很可能在於能量本身,以及能量與武器內部混沌的互動方式。嘗試改變你的能量輸出模式看看?比如,放棄穩定的直流,嘗試高頻振蕩式注入,模擬某種能引起物質共振的特定頻率?或者采用低頻脈衝式,如同敲門一樣,一下一下地敲擊,看能否引起內部核心的同步脈動響應?”
她說著,還伸出手指,在虛空中快速點動、劃出看不見的波形,仿佛在構建一個複雜能量頻段的數學模型:“又或者,結合一些特定的、蘊含能量引導原理的步伐移動?嘗試在平台之上構建一個臨時的、微型的玄學能量回路?我記得古籍裡有提到過一些基礎的能量場方位學說,比如‘八荒禹步’之類的,或許可以借鑒一下?”
蘭德斯覺得戴麗的分析雖然同樣過於玄學而抽象,但至少聽起來比拉格夫那些羞恥pay要稍微靠譜一些,更貼近能量操控的本質。於是,他再次振作精神,接過武器,嘗試著按照戴麗的建議,一邊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自身能量輸出的頻率和節奏,在高頻振蕩與低頻脈衝之間切換,一邊配合著記憶中某些基礎能量導引術的步伐,生疏地在平台中心移動著腳步,口中還念念有詞地計算著所謂的“坎位”、“離位”方位。整個場麵頓時從拉格夫主導的、充滿熱血與尷尬的誇張表演,無縫切換成了由戴麗全程指導的、充滿了或許嚴謹的學術氣息但同樣顯得頗為怪異的“能量引導體操”。
路西梅捷教授抱著手臂,冷眼看著三個年輕人各種嘗試,臉上那嘲諷的表情始終沒有褪去,但眼神深處,卻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期待。他知道,真正的鑰匙,往往就藏在這些看似愚蠢、看似無用的試錯過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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