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楚月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她死死盯著陸誠,“你們是從哪裡弄來的?”
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作為一名檢察官,她太清楚了,這些證據雖然震撼,但如果來源非法,在法庭上根本站不住腳,甚至可能成為對方反咬一口的利器。
“楚檢察官,它的來源你不需要知道。”陸誠的回答直接而強硬,“你隻需要知道,它們都是真的。”
“程序正義是法律的基石!”楚月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沒有合法的來源,這些東西就是一堆廢紙!”
“程序正義,是用來伸張正義的,不是給罪犯當擋箭牌的。”陸誠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如果所謂的程序,隻會讓壞人逍遙法外,讓好人蒙冤入獄,那這種程序,不要也罷!”
“你!”楚月被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時間跟你探討法理。”陸誠身體微微前傾,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我隻問你,這個案子,你想不想翻?”
夏晚晴在一旁看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自己老板這脾氣,也太衝了,這可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搭上線的檢察官啊!
然而,陸誠卻仿佛洞悉了對麵這個女人內心的一切。
在他的【心理側寫】中,楚月那身冷硬的盔甲之下,燃燒著一團從未熄滅的火焰。那火焰裡,有對法律最純粹的信仰,有對不公最原始的憤怒,更有多年被打壓、被排擠所積攢的,一股不甘與憋屈。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她缺的,不是勇氣,而是一個能讓她不顧一切,拔劍出鞘的理由。
陸誠決定,給她這個理由。
“楚檢察官,你今年二十八歲,政法大學碩士畢業,進入雲陽市檢察院六年。六年裡,你辦的案子,公訴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四,全院第一。但你得罪的人,也快湊夠兩桌麻將了。所以,你至今還是個一級檢察官,連員額檢察官的門檻都摸不到。”
陸誠每說一句,楚月的臉色就白一分。
這些信息,是她的履曆,也是她的傷疤。這個男人,竟然在短短時間內,把她查了個底朝天!
“你很憤怒,也很不甘。你想改變這一切,卻發現自己像陷在泥潭裡,越掙紮,陷得越深。”
陸誠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楚月的心防上。
“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麵前。”他看著她那雙已經寫滿震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是想在這潭死水裡,當一輩子被領導口頭誇獎,卻永無出頭之日的‘好苗子’,還是想跟我賭這一把,親手辦一件能載入豫州法治史的鐵案?”
“你憑什麼……”楚月的聲音乾澀。
“憑我能讓這些證據,以一個完全‘合法’的方式,重新出現在警方的案卷裡。”陸誠靠回椅背,語氣恢複了平靜,“我需要一個在係統內部的盟友,一個能確保這些證據被看到,被采納,而不是被錢宏達第一時間按死的人。這個人,就是你。”
雅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夏晚晴緊張地看著楚月,手心裡全是汗。
楚月低著頭,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但她放在桌上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良久。
她猛地抬起頭。
那一刻,她眼中的迷茫、掙紮、猶豫,儘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與鋒利!
“好,我乾了!”
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另一個U盤,和陸誠的那個調換了一下。
“這裡麵,是梁玉梅案子的全部官方卷宗。我會立刻以‘發現重大新線索’為由,向省檢察院提交報告,申請提級審理,將案子從雲陽市檢的手裡奪過來!”
她的動作飛快,思維清晰,瞬間就從一個被打壓的“愣頭青”,切換成了一個準備戰鬥的“公訴人”。
陸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成了。
“合作愉快。”他伸出手。
楚月和他用力地握了一下,掌心冰涼,卻充滿了力量。
“我隻有一個要求,”楚月盯著他,“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必須保證證據鏈的完整和合法,我不想在法庭上,被對方的律師抓住程序問題,打得滿地找牙。”
“放心,”陸誠收回手,“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事情談妥,楚月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立刻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過頭,神色凝重地對陸誠說:
“陸律師,我最後在次提醒你一句。賈文和這個人,心黑手狠,在雲陽沒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為了自保,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你……務必小心自己的安全。”
夏晚晴聞言,俏臉一白,擔憂地看向陸誠。
陸誠卻隻是淡淡一笑,連頭都沒回。
“他最好彆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