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死一般的寂靜。
開什麼國際玩笑!
這等於是在全夏國億萬觀眾麵前,直接開局投降!
公訴席上,楚月大腦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看向陸誠,隻看到一個冷靜到令人心悸的側臉。
季雲宇更是如遭雷擊,他攥緊的拳頭瞬間鬆開,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完了……陸律師這是什麼打法?
辯護席上,魏征臉上那副智珠在握的儒雅笑容,第一次出現了僵硬。
他設想過陸誠一百種反擊的方式,或激烈、或詭辯、或另辟蹊徑,但他唯獨沒算到,對方會直接掀了桌子不玩了!
這不合常理!這不符合任何一個律師的訴訟邏輯!
審判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愣,他重重地敲了敲法槌:“辯護人!你確定要放棄本輪辯護權利嗎?我提醒你,這關係到你當事人的核心權益!”
“我確定。”陸誠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他甚至連看都沒看自己的當事人梁玉梅一眼。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
“同時,我請求,以本案關鍵證人季雲宇先生代理律師的身份,向本案另一位被告人,賈文和,提出幾個問題。”
轟!
如果說放棄辯護是投降,那這後半句話,就是赤裸裸的宣戰!
整個法庭徹底炸了鍋!
“什麼情況?不給自己的當事人辯護,要去問對麵的被告?”
“這……這符合程序嗎?”
“瘋了吧!這個魔都來的律師到底想乾嘛?”
魏征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我反對!審判長!對方律師的請求荒謬至極!他作為梁玉梅的辯護人,無權在本輪庭審中向我的當事人發問!這是嚴重的程序違法!”
魏征的聲音擲地有聲,他死死地抓住了“程序”這根救命稻草。
隻要在程序上把陸誠按死,不管他有什麼後手,都將胎死腹中。
審判長也皺起了眉頭,看向陸誠,眼神中帶著審視和不解。
陸誠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不急不緩地開口:“審判長,根據《訴訟法》第一百九十三條規定,經審判長許可,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可以對證人、鑒定人發問。季雲宇先生不僅是本案的重要證人,同時也是被誣告陷害案的當事人,我作為他的訴訟代理人,完全有權向導致他被誣告的關聯方,也就是賈文和先生,進行質詢。”
“更何況,”陸誠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目光掃向魏征。
“剛才魏大狀一番精彩絕倫的‘受害者’陳述,已經將賈文和先生與梁玉梅涉黑案、季雲宇被誣告陷害案,三案的核心事實,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既然魏大狀認為賈文和先生是無辜的‘受害者’,那想必他也很樂意在全夏國人民麵前,回答我幾個問題,以證清白吧?”
這一記陽謀,直接將了魏征一軍!
你不是說你當事人是受害者嗎?那你怕什麼質詢?你心虛嗎?
審判長看著一臉從容的陸誠,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魏征,沉默了幾秒。
在全網直播的巨大壓力下,任何一個可能揭示真相的環節,他都不敢輕易掐斷。
“反對無效。”審判長一錘定音,“本席批準辯護人的請求。但,發問內容必須與本案相關。”
“多謝審判長。”
陸誠微微頷首,隨即,在全場矚目之下,緩步走到了法庭中央。
他沒有走向證人席,而是直接站在了被告席前方,與賈文和,隔著一道欄杆,四目相對。
那一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整個法庭分割開來。
一邊,是冷靜如淵,眼藏鋒芒的獵手。
另一邊,是強作鎮定,內心已然掀起波瀾的獵物。
夏晚晴在座位上緊張得手心冒汗,她看著陸誠的背影,那本就波瀾壯闊的胸口起伏不定,既擔憂又充滿了盲目的崇拜。
老板,他到底要怎麼做?
“賈總,”陸誠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彆緊張,我隻是想跟你核實幾個事實。”
他的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聊家常,但賈文和卻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你剛才通過你的辨護律師告訴法庭,梁玉梅等人之所以處處與你為難,甚至敲詐勒索你,根本原因,在於你不願意接受他們苛刻的條件,流轉雲山村石佛寺那塊土地,對嗎?”
來了!
魏征眼神一凝,立刻向賈文和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個問題,正是他之前為賈文和精心設計的“受害者”人設的核心。隻要咬死這一點,就能把所有的衝突都歸結為梁玉梅等人的貪得無厭。
賈文和接收到信號,底氣足了不少,他挺了挺胸膛,對著話筒沉聲道:“沒錯!我賈文和辦企業這麼多年,一直奉公守法,樂善好施。但石佛寺那塊地,他們要價太高,完全是在敲詐!我不同意,他們就用各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
他說得義正言辭,配合著臉上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幾乎要讓直播間的網友們再次相信他是個受委屈的老實人了。
“很好。”陸誠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
他轉過身,麵向審判長:“審判長,我請求向法庭呈上一份關鍵物證。”
來了!
楚月和季雲宇的心同時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