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鎮多水,空氣裡都帶著一股濕潤的青草味。
奔馳大G行駛在顛簸的鄉間土路上,兩旁是拆遷過半的斷壁殘垣,在晨霧中像一頭頭沉默的巨獸。
夏晚晴坐在副駕,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身旁專心開車的男人。昨夜的旖旎還殘留在腦海,讓她白皙的臉頰到現在還泛著淡淡的粉。她悄悄攥緊了安全帶,心裡又甜又亂。
陸誠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局促,騰出一隻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夏晚晴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把頭扭向窗外。
陸誠笑了笑,沒再逗她,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根據係統的定位,劉倩倩家的老宅就在這片廢墟的儘頭,那是一棟孤零零的二層小樓。
車子停穩,兩人下車。走進後,老宅的木門虛掩著,一推就開。
“老板,我們這樣……算不算私闖民宅啊?”夏晚晴小聲問,桃花眼裡帶著幾分擔憂。
“不算。”陸誠言簡意賅,“我們受當事人近親屬委托,前來調查取證,屬於合法履職。再說,這房子現在是無主之物。”
他徑直走向東屋,夏晚晴趕忙跟上。
東屋是劉倩倩生前的臥室,裡麵的陳設還保持著二十多年前的模樣,隻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陸誠走到床邊,蹲下身,伸手在床底摸索著。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敲了敲自東向西數的第三塊地磚。
“空的。”
他從車上拿來的工具包裡取出一根撬棍,插進地磚縫隙,稍一用力,地磚便被完整地撬了起來。
地磚下,是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方形物體。
陸誠將其取出,小心地打開層層油布,一本粉色的日記本,靜靜地躺在裡麵,封麵上褪色的卡通貼紙,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少女塵封的青春。
夏晚晴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震撼。她不知道陸誠是怎麼如此精準地找到這裡的,但她知道,這本日記,是一個有力的物證。
陸誠將日記本放進證物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走,去取第二份‘禮物’。”
然而,兩人剛走出老宅的院門,刺耳的警笛聲便由遠及近,劃破了廢墟的寧靜。
三輛警車呈品字形,死死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車燈爆閃,紅藍交織的光線打在兩人臉上。
車門推開,七八個身穿製服的警察衝了下來,為首的是一個二級警督,國字臉,眼神銳利。
“接到群眾舉報,有人非法侵入私人住宅,形跡可疑!”
他目光如電,在陸誠和夏晚晴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陸誠手中的證物袋上。
“你們是什麼人?手裡拿的什麼東西?跟我們回局裡一趟!”
夏晚晴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靠緊了陸誠。
陸誠卻異常平靜,他迎著對方的目光,淡淡開口:“我們是魔都正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受當事人委托,前來調查取證。這是我的律師證。”
他從口袋裡掏出證件。
那名警督看都沒看,冷哼一聲:“律師?律師就有權力隨便闖進彆人家裡拿東西?少廢話!有什麼話,回局裡再說!帶走!”
兩個年輕警察立刻上前,作勢要來控製陸死。
陸誠的眼神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一條來自蘇媚的短信,隻有一個字。
“妥。”
陸誠嘴叫勾起一抹弧度,收起手機,對那兩個警察說:“行,我跟你們走。”
烏鎮公安局。
審訊室的強光燈照在臉上,有些刺眼。
陸誠和夏晚晴被分開了。
他一個人坐在冰冷的鐵質訊問椅上,麵前的桌子擦得鋥亮,能映出人影。
等了約莫十分鐘,審訊室的門開了。
走近來的,卻不是剛才那個二級警督,而是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約莫五十歲上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看上去不像警察,倒像個養尊處優的機關乾部。
男人沒有坐到陸誠對麵,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
“陸律師,是吧?久仰大名啊。”男人笑著開口,語氣十分熟絡。
“我是周正,現在市裡工作。聽說陸大律師來我們烏鎮辦案,下麵的人不懂事,鬨了點誤會,你多擔待。”
他就是周正。
二十一年前的刑警隊長,如今的江南省烏鎮市政法委副書記。
陸誠端起茶杯,沒有喝,隻是放在手裡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