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京都,最高檢辦公室。
窗外是深秋的夜,冷風拍打著玻璃。
秦知語坐在辦公桌前,麵前擺著厚厚一摞卷宗——“滄海絕命毒師案”二審全部材料,她被臨時調入到這個案件中。
她穿著那身標誌性的黑色女士西裝,領口係得一絲不苟。那雙丹鳳眼此刻沒有半點溫度,隻有徹骨的寒意。
“三十七條人命。”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冰。
“十九個植物人。”
“濱江高院,把這些全改成了"非法經營"。”
手指輕輕摩擦著卷宗邊緣,指尖泛白。
“十三年。”
秦知語忽然冷笑一聲。
“平均下來,一條人命,四個月。”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最高檢的副檢察長,她的頂頭上司。
“秦檢,這麼晚還沒走?”
男人的語氣很客氣,但秦知語聽得出那股子敷衍。
“李檢,關於滄海案的抗訴意見,我已經整理好了。”
秦知語站起身,將一份文件遞過去,“我認為二審判決在法律適用上存在重大錯誤,建議提起再審抗訴。”
李副檢察長接過文件,翻都沒翻,直接放在了桌上。
“小秦啊,你剛從魔都調上來,有些情況可能還不太了解。”
他的語氣變得語重心長。
“這案子,水深。”
秦知語眉頭一皺。
“什麼意思?”
“濱江那邊,高院院長親自主審的。”李副檢察長壓低了聲音,“判決書裡那些"法律適用"的理由,你當真以為是法官自己想出來的?”
秦知語的手指攥緊。
“所以呢?”
“所以啊,這事兒,點到為止就行了。”李副檢察長拍了拍她的肩膀,“輿論那邊,我們會想辦法壓下去。你也彆太較真,年輕人嘛,要懂得變通。”
“變通?”
秦知語的聲音陡然拔高。
“李檢,你是讓我對三十七條人命"變通"?”
李副檢察長臉色一沉。
“秦知語,注意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秦知語冷笑,“我的態度就是,法律麵前,沒有什麼水深水淺。隻要判決錯了,就必須糾正!”
“你——”
李副檢察長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冰冷。
“小秦,你要明白,維護司法係統的穩定,比糾正一個判決重要得多。這案子要是鬨大了,影響的可不隻是濱江,是整個係統的公信力。”
秦知語盯著他,一字一句。
“如果為了所謂的"穩定",連基本的法律正義都不要了,那這個係統,還有什麼公信力可言?”
李副檢察長不說話了。
他看了秦知語一眼,拿起那份抗訴意見,直接扔進了碎紙機。
“這事兒,到此為止。”
說完,轉身離開。
辦公室的門重重關上。
秦知語站在原地,看著碎紙機裡那些紙屑,胸口劇烈起伏。
她脫下高跟鞋,赤腳走到窗邊。
京都的夜景很美,萬家燈火,璀璨奪目。
但她什麼都看不進去。
腦子裡,全是那些受害者的照片。
那些年輕的臉,有的才十八歲,有的剛大學畢業。
他們本該有自己的未來,自己的人生。
可現在,全都變成了冰冷的數字。
“三十七條人命…”
秦知語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我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身影。
那個在金陵庭審上,一人硬剛整個司法係統,最後將所有罪犯送進監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