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泣血的質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失魂落魄的母親身上,又從她身上,轉移到了那個臉色慘白如紙的“大善人”周大海身上。
周大海身邊的助理和保鏢,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將那些充滿恨意的目光隔絕開。
“肅靜!”
審判長身邊的法警厲聲嗬斥,銳利的眼神掃過,那幾人瞬間僵在原地,不敢再動分毫。
在國徽之下,眾生平等。
蔣天明的大腦飛速運轉,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後背。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反對!”
“審判長!申訴方律師的指控,完全是主觀臆測!一份來源不明的企業內部文件,一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經過剪輯的音頻,根本不能作為本案的證據!”
他喘著粗氣,強行組織著語言。
“企業排汙,最多是行政處罰!怎麼能和故意殺人案混為一談?至於那段音頻,誰能證明裡麵說話的就一定是周大海先生?全國聲音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這種毫無根據的聯想,是對我當事人的惡意汙蔑!”
他這番最後的掙紮,在直播間裡卻顯得無比蒼白可笑。
“還在狡辯?這訟棍的臉皮是城牆做的嗎?”
“笑死,都錘成這樣了,還擱這兒玩程序呢?”
“快彆讓他嗶嗶了,我想看陸神怎麼弄死他!”
辯護席上,陸誠看著狀若瘋狗的蔣天明,眼神裡甚至沒有鄙夷,隻有一種看跳梁小醜般的漠然。
他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褶皺,平靜地轉向審判席。
“審判長,申訴方並未結束舉證。”
審判長看向陸誠,眼神中帶著一絲詢問。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
“準許。”他沉聲說道。
陸誠微微頷首,目光越過蔣天明,落在了那個已經癱軟在地的周海濤身上,然後,又緩緩移開。
“我申請向法庭,提交本案第六號,也是最後一項證據。”
“一份,記錄了構陷密謀的錄音。”
夏晚晴立刻起身,將一個證物袋,鄭重地遞交給了法警。
這一次,法警甚至沒有播放,而是將一部老舊的磁帶錄音機,直接放在了證物台上,連接了擴音設備。
陸誠解釋道:“這份證據,同樣提取自二十年前的物證,經技術修複後,我們提取到了裡麵的核心內容。”
“審判長,我申請,當庭播放。”
“準許。”
審判長的話音剛落。
“滋啦——”
一陣輕微的電流聲過後,兩個無比清晰的,屬於中年男性的聲音,在寂靜的法庭上,驟然響起。
那是所有人都無比熟悉的聲音。
一個是周大海那溫和儒雅,但此刻卻帶著一絲陰冷的嗓音。
另一個,則是周海濤那充滿暴戾和服從的腔調。
錄音的內容,是一段對話。
周大海:“那兩個小雜種看到了不該看的,必須處理掉。但不能是我們乾的。”
周海濤:“哥,你的意思是……”
周大海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耐煩:“我能有什麼意思?出了這麼大的事,廠子都得完蛋!必須找個替死鬼!”
短暫的沉默後,周大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運籌帷幄的陰狠。
“肖家那個婆娘,不是和村裡那個姓袁的老師有一腿嗎?最近剛鬨掰,天天在家鬨。正好。”
周海濤:“哥,我明白了!”
周大海:“明白就去做!記住,把事兒按他身上,做得乾淨點,手尾處理好。讓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周海濤:“好!哥你放心!”
……
錄音不長。
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將周家兄弟那偽善的麵具,連同他們身上最後一片遮羞布,都給刺得千瘡百孔!
將他們如何選擇替罪羊,如何設計栽贓陷害,如何將一個無辜的鄉村教師,一步步推入萬丈深淵的全部過程,血淋淋地,暴露在了全國億萬觀眾的麵前!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
當那“滋啦”的電流聲再次響起時。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直播間的彈幕,停滯了。
旁聽席上的人們,忘記了呼吸。
所有人都被這段錄音裡所展現出的,那種不加掩飾的,純粹的惡,給震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