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篇 黑土_民俗詭譎短篇故事集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一百二十二篇 黑土(1 / 2)

第一章:山雨欲來

時值農曆七月,正是酷暑難當的時節。清河村的蟬鳴聒噪得讓人心煩意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而悶熱的黴味。村西頭那棵百年老槐樹下,幾個老人正搖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話題無非是今年的收成、鄰村的八卦,以及……那個即將到來的日子。

“唉,也不知道這次村長他們能不能搞定,”一個抽著旱煙的老漢眯著眼睛,吐出一口濃濁的煙霧,“聽說那塊地底下,可是連著老土地廟的地基呢。”

“能有什麼問題?咱們給上麵打點好了,不就是拆幾間破屋,移個破廟嘛。”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再說了,那老土地爺,都多少年沒動靜了,還能顯靈不成?”

“話可彆說得太滿,”最先說話的老漢壓低了聲音,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忌憚,“我聽我爺爺那輩人說,這土地廟邪乎得很,當年修村的時候,就有人想動它,結果……哼哼,一夜之間,那幾個人就瘋瘋癲癲的,沒多久就全死了。”

“嗨,都是些老掉牙的迷信傳說,也信!”猴腮男不耐煩地擺擺手,引得周圍幾個年輕人也跟著哄笑起來。

坐在角落裡的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名叫張山,手裡捏著一把剛摘下的野草,心思卻完全沒在眾人的談笑上。他望向村西頭那片被稱為“鬼窪子”的荒地,那裡孤零零地立著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廟宇極其簡陋,不過是幾塊石頭壘砌的牆,頂上鋪著青黑的瓦片,常年失修,顯得破敗不堪。廟門早已不知所蹤,隻留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裡麵供奉著一尊模糊不清的土地公神像,臉上布滿了苔蘚和歲月的刻痕,那雙泥塑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這個村莊的變遷。

張山從小就聽著關於老土地爺的種種傳說長大。據說這位土地神非常靈驗,庇佑著清河村的世代生息。村民們過去每逢初一十五,總會去土地廟前燒上一炷香,供上些瓜果,祈求風調雨順,家宅平安。那時候的土地廟雖然也舊,卻總有人打掃,神像也定期有人重新描畫金身。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的信仰淡薄了,尤其是近幾年村裡大興土木,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隻剩下老人和孩子守著這片故土,那座小小的土地廟便徹底被遺忘了,任由風吹雨打,荒草叢生。

最近,村裡來了些陌生人,據說是上麵派來搞旅遊開發的。他們看中了村西頭那片“鬼窪子”,說那裡風景原始,有開發價值,打算把土地廟遷走,在那裡建個什麼“民俗文化村”或者“生態度假村”。村長和幾個村委會的乾部自然是積極奔走,拍著胸脯保證能給村裡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讓村民們過上好日子。

張山心裡卻總有些不安。他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靠種地為生,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他知道,那片“鬼窪子”自古以來就沒太平過。除了那座土地廟,村裡老人還流傳著許多關於那裡的怪事:有人說晚上路過會聽到奇怪的哭聲,有人說看到過白色的影子飄蕩,還有人說,隻要心存惡念靠近那裡,就會迷路,怎麼走都走不出來……

而且,最近村裡確實發生了一些讓人不安的事情。

先是村東頭的王二愣子,那個平日裡遊手好閒、最愛偷雞摸狗的混小子,有天晚上偷偷溜進“鬼窪子”想掏鳥窩,結果第二天被人發現躺在廟門口,人事不省,嘴裡胡言亂語,淨說些“小老頭要吃我”之類的話,嚇得村民們議論紛紛。請了赤腳醫生來看,也隻是開了些安神的藥,說他是驚嚇過度。

接著,是村裡養了幾十年牛的老李頭。他的牛棚就建在離“鬼窪子”不遠的地方。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去喂牛,卻發現少了一頭小牛犢。找了半天,最後竟然在土地廟後麵的荒草堆裡找到了,那小牛犢渾身是泥,瞪著驚恐的眼睛,站都站不穩,嘴裡不停地發出“哞哞”的哀鳴,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老李頭檢查牛棚,也沒發現任何被襲擊的痕跡。

最讓張山在意的是他的老母親。老太太七十多歲了,身體還算硬朗,就是有些迷信。最近她總是念叨晚上睡不好,總覺得有人在窗外盯著她。有一天半夜,老太太起夜,迷迷糊糊地說看到廟門口那個土地公的神像,眼睛好像動了,還對著她笑。張山安慰她說那是眼花,可他自己心裡也隱隱發毛。

這些事情單獨拿出來,似乎都可以用巧合或者迷信來解釋。但當它們接二連三地發生時,張山的心頭就像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他看著那座在烈日下顯得更加陰森破敗的土地廟,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山雨,似乎真的要來了。而這場風雨的中心,正是那座被遺忘的古老土地廟,和它那位不知是否還在默默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土地爺。

第二章:香火斷絕,怨念滋生

張山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清河村與那座土地廟的聯係,遠比表麵上看起來要深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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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村史記載,清河村的建立,與這位土地爺息息相關。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沼澤地,毒蟲遍地,瘴氣彌漫,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後來,一位姓陳的先民帶著家人來到這裡,開墾荒地,建造房屋。起初,他們的生活異常艱難,疾病、災害、野獸的威脅接踵而至,幾乎讓他們絕望。

就在他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天夜裡,陳家老祖宗做了一個夢。夢中,一位身著樸素的老人出現在他麵前,告訴他,這裡是清河龍脈的節點,靈氣充沛,本是一塊寶地,但因故被一股怨氣侵蝕,才變得如此荒蕪。老人說,他乃此地土地之神,願意庇佑陳家,助其開枝散葉,但陳家後人必須世代供奉他,保持此地的清淨,不得褻瀆。

陳家老祖宗醒來後,發現床邊果然多了一位須發皆白、麵容慈祥的老者,自稱“土地公公”。老者傳授了他一些改良土壤、驅邪避凶的方法,還指點他在沼澤地中心的一處高地上,用特定的方式修建一座小廟,供奉自己。陳家老祖宗照做之後,奇跡發生了。沼澤地周圍的瘴氣漸漸散去,土地變得肥沃,莊稼年年豐收,陳家也人丁興旺,逐漸吸引了其他逃難而來的村民,在此定居下來,形成了最初的清河村。

從此,這座小小的土地廟就成了清河村的守護神,香火鼎盛了數百年。村裡人相信,是土地爺的庇佑,才讓他們免受災禍,過上安穩日子。即使後來世事變遷,信仰逐漸淡化,但在老一輩村民心中,土地爺的地位依然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這份敬畏之心開始動搖。

先是上世紀末,村裡推行“破除封建迷信”運動,土地廟作為“封建殘餘”遭到了批判。雖然沒人敢真的去拆廟,但供奉的香火確實少了許多,神像也被洗刷得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然後是近幾十年,隨著經濟發展,村民們越來越重視物質利益,年輕人都外出打工,追求更好的生活,對家鄉的傳統文化和神靈越發漠視。土地廟的香火徹底斷絕,廟門破損,庭院荒蕪,神像更是布滿了灰塵和汙穢,曾經慈祥的麵容也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世人的遺忘和背叛。

更糟糕的是,近幾年來,為了發展經濟,村裡開始大規模開山采石,修建公路,甚至有人偷偷在所謂的“風水寶地”上蓋起了廠房。這些行為,無疑是對這片土地原本寧靜的破壞,也是對那位傳說中的土地爺的極大冒犯。

張山的父親生前是個虔誠的信徒,直到臨終前,還拉著他的手,叮囑他每年初一十五一定要去土地廟燒柱香,磕個頭,感恩土地爺的護佑。張山一直記著父親的話,即便其他人都不去了,他也堅持了十幾年。直到去年,他在外打工的兒子生了重病,急需用錢,他不得不把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都拿出來,還欠下了外債。生活的重壓讓他喘不過氣,對神靈的信仰也變得動搖起來。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土地廟。

他不知道,他的疏忽,是否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此刻,站在龜裂的田埂上,望著遠處那片死寂的“鬼窪子”,張山的心情無比沉重。他能感覺到,那座破敗的土地廟裡,散發出的不是以往那種平和、安寧的氣息,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和……怨恨。

這種感覺,在幾天前的一個深夜,達到了頂峰。

那天,張山因為失眠,半夜起身到院子裡透氣。皎潔的月光灑在村莊上,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然而,當他不經意間瞥向村西頭時,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隻見那座平時漆黑一片的土地廟裡,竟然透出了一絲微弱的、慘綠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鬼火般飄忽不定,在破廟的窗欞如果那還能稱為窗欞的話)和門洞間閃爍跳躍,給整個“鬼窪子”籠罩上了一層詭異而恐怖的氛圍。張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躲在院子裡的牆角後麵,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慘綠色的光芒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才漸漸黯淡下去,最終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裡。周圍再次恢複了死寂,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張山的幻覺。

但從那天起,張山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平靜了。他開始失眠,食欲不振,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他腦海裡反複回想著那晚看到的景象,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他想去問村裡的老人,但又不敢。他怕彆人說他胡思亂想,更怕那些關於土地爺顯靈報複的傳說,會一語成讖。

這天傍晚,張山從田裡回來,看到幾個村民正圍在村口的大榕樹下,對著一個方向指指點點,臉上帶著驚恐和不安的神色。他好奇地湊了過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張山問道。

一個平時和他關係還不錯的鄰居李大伯,看到他過來,臉色更加蒼白,壓低聲音說:“張山,你……你看到村西頭那塊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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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山點點頭:“看到了,怎麼了?”

“今天下午,我去那邊砍點柴,”李大伯的聲音有些發顫,“看到……看到老土地廟前麵的那幾棵老槐樹……你猜怎麼著?”

“怎麼回事?”張山的心提了起來。

“那幾棵樹的葉子……全都枯萎了!而且……而且樹上還掛著一些……一些紅色的絲線,像是……像是上吊用的繩子……”李大伯咽了口唾沫,顯然嚇得不輕,“當時可把我嚇壞了,我差點沒當場癱在地上!”

張山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那幾棵老槐樹長在土地廟旁邊少說也有幾十年了,一直長得鬱鬱蔥蔥,怎麼會突然一夜之間葉子就全枯萎了?還有那些紅色的絲線……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還有更邪門的呢!”另一個村民也湊過來說道,“昨天晚上,我好像聽到那邊傳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小孩子在哭,又像是女人在尖叫,斷斷續續的,折騰了大半宿我才睡著。”

“我也是!我也是!”旁邊幾個人紛紛附和起來。

張山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看來,之前發生的那些怪事,並非偶然。那座破敗的土地廟裡,那位被遺忘的土地爺,恐怕真的……出事了。

夜幕降臨,清河村漸漸陷入黑暗。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夜晚的村莊顯得更加寂靜,也更加陰森。張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白天聽到的那些話,看到的那些景象,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

他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叮囑,想起了那晚看到的慘綠光芒,想起了村民們描述的詭異現象。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去那座土地廟看看。

哪怕……會遇到更可怕的事情。

第三章:荒廟魅影

做出了決定,張山反而感到一絲奇異的平靜,仿佛一直懸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儘管下麵可能是萬丈深淵。

淩晨三點,萬籟俱寂,連村裡的狗都停止了吠叫。張山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沒有驚醒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他從櫃子裡翻出一把老舊的手電筒,又在門後摸索到一根胳膊粗的木柴棒——這是他準備用來防身的,雖然他心裡清楚,這根木棒麵對未知的恐懼時,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一股夾雜著泥土和草木氣息的涼氣撲麵而來。月光慘白,將院子裡的景物勾勒出猙獰的輪廓。張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快步走出了家門。

他沒有直接去村西頭,而是繞了一條小路。一方麵是為了避開可能的耳目,另一方麵,他潛意識裡也想離那片不祥之地遠一點。然而,越靠近“鬼窪子”,空氣中的寒意就越發刺骨,四周的蟲鳴聲也消失了,隻剩下風吹過高草時發出的“沙沙”聲響,像是無數細碎的腳步聲。

那座土地廟,在慘白的月光下,像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沉默而猙獰。廟門早已不知所蹤,隻留下一個黑黢黢的入口,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廟周圍那幾棵老槐樹,正如李大伯所說,葉子全部枯黃卷曲,了無生氣,在夜風中發出嗚咽般的悲鳴。更令人心驚的是,在那光禿禿的樹枝上,果然纏繞著一些褪色的紅繩,在風中搖曳,像是在無聲地招魂。

張山的心跳得飛快,手心裡全是冷汗。他幾乎想要轉身逃走,但求生的本能和對真相的渴望,讓他一步步向前挪動。

他走到距離廟門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慘白的光柱,照亮了廟宇的輪廓。石頭牆壁上爬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幾尊破損的石獅子歪倒在牆角,麵目全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潮濕的氣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張山皺緊了眉頭,強忍著不適,將手電筒的光束投向廟內。

廟堂很小,大概隻有兩三米見方。地麵坑窪不平,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踩上去會留下清晰的腳印。正中央那個本應供奉神像的石台上,空空如也。

土地公的神像……不見了!

張山心中一驚。他明明記得,昨天白天他遠遠看的時候,那尊泥塑的神像還在那裡,隻是更加破敗了。怎麼一晚上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被人偷走了?誰會偷一尊破舊的土地公像?又或者……

張山不敢再想下去,他將手電筒的光線掃向神像原本所在的位置。石台上方,牆壁上殘留著一些熏黑的痕跡,像是常年燒香留下的。但在那痕跡之中,張山敏銳地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些用黑色墨汁或者血跡畫上去的,歪歪扭扭的符文!

那些符文張山從未見過,形狀古怪,筆畫扭曲,散發著一股陰森的氣息。它們不像任何道家的符籙,倒像是某種古老的、充滿惡意的詛咒。

而在石台的中央,還殘留著一些暗紅色的、早已乾涸的汙漬,像是什麼東西被殘忍地肢解後留下的痕跡。

張山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眼前的景象,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這座原本應該神聖、祥和的土地廟,此刻卻像是一個剛剛經曆過一場血腥屠殺的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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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著廟內的每一個角落。在手電筒的光線下,他發現廟的角落裡散落著一些破舊的布片、碎裂的瓦罐,還有一些……動物的骨頭?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塵,發出嗚嗚的聲響。廟門入口處,那濃重的黑暗仿佛活了過來,緩緩蠕動。

張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不是來自夜晚的涼風,而是從靈魂深處滲出的冰冷。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暗中注視著他!

他猛地轉過身,手電筒的光束瘋狂地掃向廟外的黑暗。空空蕩蕩,隻有風吹過高草的聲響。

是錯覺嗎?還是……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廟堂深處,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響動。

“哢噠。”

像是……有人踩在了破碎的瓦片上。

張山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將手電筒的光柱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尊神像曾經站立的石台後方。

那裡,似乎有一片更深的陰影。

光柱晃動了幾下,最終定格在那裡。

陰影之中,似乎……蹲著一個矮小的身影。

那身影佝僂著背,一動不動,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它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像是戲服一樣的紅色衣服,顏色暗沉,沾滿了汙穢。

張山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不敢出聲,甚至連手電筒的光線都顫抖起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隻有風聲,在耳邊呼嘯。

突然,那個蹲伏的身影……動了!

它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手電筒的光芒正好照在它的臉上。

那是一張怎樣恐怖的臉啊!

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腐爛的屍體,上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皺紋和乾涸的疤痕。眼睛的位置,沒有眼球,隻有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散發著令人絕望的空洞和惡意。鼻子扁平塌陷,嘴唇乾裂外翻,露出參差不齊、發黃發黑的牙齒。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嘴角,竟然向上咧開一個極其誇張的弧度,形成一個無聲的、猙獰的笑容!

這笑容,充滿了痛苦、怨毒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癲!

“你……你是誰?”張山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握著木棒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那“東西”沒有回答,隻是用它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山,嘴角那詭異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扭曲。

突然,它緩緩地、用一種如同骨骼摩擦般的難聽聲音,開口了:

“嘻嘻……香火……斷絕了……”

“供奉……沒了……”

“我們都……餓了……很久了……”

它的聲音斷斷續續,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低語,帶著一股濃烈的怨念。

張山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他終於明白,昨晚看到的慘綠光芒是什麼了!那根本不是什麼鬼火,而是眼前這個……東西散發出的邪異氣息!

土地公……土地公變成這個樣子了嗎?!

“你……你不是土地公……”張山驚恐地後退著,後背很快就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退無可退。

“土地公?”那東西歪了歪頭,發出“咯咯”的怪笑,“嗬嗬嗬……他早就死了……”

“死了?”

“是啊……被你們……被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後代……氣死了……”它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充滿了無儘的憤怒和怨恨。

“你們……不再敬奉他……不再需要他……你們隻需要……錢!更多的錢!”

“你們砍伐樹木,汙染河流,開山挖石……你們把這片養育了你們世世代代的土地……當成了可以隨意糟蹋的玩物!”

“他守護了你們幾百年……換來的卻是……遺忘!拋棄!甚至……褻瀆!”

它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那身破爛的紅衣下,仿佛有無數黑色的影子在湧動。

“他憤怒了……他怨恨了……”

“於是……他墮落了……”

“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要報複!”

“他要向所有褻瀆這片土地的人……複仇!”

隨著它的話語,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陰冷,廟堂深處彌漫起濃鬱的黑霧。那些黑色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在牆壁上蠕動、閃耀著不祥的紅光。

張山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無邊的恐懼。他終於明白了最近村裡發生的種種怪事,明白了那些失蹤的村民,明白了那詭異的哭聲和笑聲……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被怨念扭曲的“東西”乾的!

“你……你想乾什麼?”張山顫抖著問道。

“乾什麼?”那“東西”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露出一口黃黑的牙齒,眼神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當然是……讓你們……也嘗嘗……被拋棄、被遺忘的滋味!”

“讓你們……在無儘的恐懼和絕望中……慢慢腐爛……”

話音未落,它猛地從石台上跳了下來,動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個佝僂的老人。它那青灰色的手臂猛地伸長,指甲變得又尖又黑,如同鷹爪般抓向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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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逃離與求助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張山。那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利爪離他的喉嚨隻有咫尺之遙!

千鈞一發之際,求生的本能爆發。張山怪叫一聲,幾乎是憑借本能向旁邊奮力一撲,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嗤啦!”

利爪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布料瞬間被撕裂,皮膚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並伴隨著一陣灼燒般的灼熱感,仿佛被烙鐵燙到。

張山疼得齜牙咧嘴,也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向廟門退去。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出去!

那“東西”似乎被他的躲避激怒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再次撲了上來。它的速度快得驚人,動作也變得異常詭異,時而像人,時而像某種爬行的怪物,四肢著地,又倏然直立,龐大的黑霧在它身邊繚繞,讓它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怖。

張山慌不擇路,撞翻了石台上的瓦罐碎片,手腳並用地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爬行。手電筒早就掉在了地上,光柱斜斜地照亮了一小片區域,反而讓周圍的黑暗顯得更加深邃莫測。

“嘻嘻嘻……跑不掉的……這片土地……都是我的……”那“東西”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緊追不舍。

張山感覺自己的體力在飛速消耗,肺部像要炸開一樣。眼看就要被追上,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撞開了廟門,滾入了外麵的黑暗之中。

他來不及站起身,手腳並用地在荒草叢中爬行,隻想離那座恐怖的廟宇越遠越好。

身後傳來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腳步聲,還有樹枝被踩斷的“哢嚓”聲。那東西顯然沒有放棄。

張山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儘,再也動彈不得,他才停下來,趴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回頭望去,隻見那座土地廟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廟門處一片漆黑,似乎那個“東西”並沒有追出來。

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感交織在一起,讓張山渾身都在顫抖。他甚至不敢確定,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那個青麵獠牙、怨毒無比的怪物,真的是他們世代供奉的土地爺嗎?

他不敢停留,掙紮著爬起來,辨認了一下方向,踉踉蹌蹌地向著村子的方向跑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張山才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體,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自家院子。他反鎖上院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上,驚魂未定。

妻子被響動驚醒,看到他一身狼狽、滿身血汙的樣子,嚇得花容失色:“山子!你……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彆……彆過來!”張山嘶啞著喊道,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彆靠近我!”

他甚至不敢告訴妻子昨晚發生了什麼。他怕,怕妻子會像他一樣,被那個恐怖的存在盯上。他現在隻想把自己藏起來,遠離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張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身上的傷口在慢慢愈合,但心靈上的創傷卻難以平複。他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見那張青灰色的、帶著詭異笑容的臉,夢見那冰冷的、充滿惡意的黑霧。

村子裡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壓抑。自從上次李大伯等人看到枯萎的槐樹和紅繩後,村西頭“鬼窪子”的怪事越來越多。

先是又有兩個膽大的年輕人不信邪,晚上去土地廟附近探險,結果第二天被發現昏迷在路邊,嘴裡同樣說著胡話,但這次他們說的是“土地爺要收租了”,“不給夠糧食,就抓我們去當長工”。

接著,村裡開始有人家丟失牲畜,雞鴨牛羊,時不時就會少上一兩隻,卻找不到任何線索。

更讓人不安的是,村裡開始出現一種奇怪的“瘟疫”。得病的人,一開始隻是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然後皮膚上會開始出現一些暗紅色的、如同瘀傷般的斑點,接著會變得狂躁不安,胡言亂語,最後在極度的恐懼中死去。去世的人,臉上都帶著一種極度驚恐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麼無法想象的恐怖事物。

村裡的赤腳醫生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條生命逝去。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在村民之間蔓延開來。人們開始竊竊私語,將這一切都歸咎於那座被遺忘的土地廟,歸咎於那位可能已經不再安息的土地爺。

村長和村委會的乾部們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開發項目因為接連發生的怪事而停滯不前,投資方催得又急。更麻煩的是,村裡不斷有人口失蹤和死亡,上級部門也開始介入調查。

“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在一次秘密召開的村委會會議上,村長麵色凝重地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清河村就完了!”

“可……可那土地廟……我們總不能真的去拆了吧?”一個村乾部顫聲說道,“萬一……萬一那東西真像傳說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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