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場中,一股純粹到極致的死寂氣息,如洶湧無形的冰潮,瞬間將整個場地淹沒。
飛揚的塵土在半空戛然而止,空氣仿佛被一隻無形大手攥緊,凝固起來。
時間和空間,在這股恐怖意誌的籠罩下,變得粘稠而脆弱,宛如隨時會被捏碎。
新出現的“守門人”,與上次那隻截然不同。
它由陰影構成,佇立在最高處的岩壁上,輪廓竟清晰了許多,隱約能看出人形的軀乾和四肢。
純黑的眼眸,宛如兩個深不見底、吞噬一切的黑洞,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隻有執行“清除”指令的絕對冰冷。
它連看都沒看灰衣老者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鎖定在單膝跪地、氣息萎靡的楚天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鎖定在他懷中那塊補全的黑色奇石上。
“鑰匙……確認……清除程序……啟動……”
非人的、毫無頓挫的冰冷意念,直接在所有人的靈魂層麵炸響。
這聲音不帶任何威脅,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絕望,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宣判。
灰衣老者臉色瞬間劇變。在這股恐怖氣息下,他苦修多年的化勁中期修為,就像狂風中的燭火,渺小得可笑。
他毫不懷疑,這個新出現的怪物,能瞬間將他抹殺。
“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他心中駭然,原本對楚天的必殺之心,瞬間被強烈的求生欲取代。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隻想儘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鐵柱渾身肌肉緊繃,像被天敵盯上的野獸。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可連移動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
那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製,讓他動彈不得。
而處在風暴最中心的楚天,感受最為深刻。那冰冷的死寂意誌,如無數根無形的針,刺入他的腦海,侵蝕他的生機,瓦解他的意誌。
懷中的黑色奇石傳來灼熱的悸動,似在拚命抵抗。
但麵對更強的“守門人”,其自發形成的“空無”力場,已搖搖欲墜。
要死了嗎?
楚天牙關緊咬,七竅中滲出的鮮血更多了。他試圖調動最後的精神力催動符籙,或者再次激發黑色奇石。
可剛才的反擊,已耗儘他幾乎所有力量,此刻連抬起手指都異常艱難。
實力的絕對差距,如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橫亙在他麵前。
“守門人”緩緩抬起由陰影構成的手臂,指向楚天。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光華彙聚,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超越尋常能量攻擊範疇、“規則”層麵的抹除力量,正在醞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哎……”
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似從九天之外傳來,又似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這歎息溫潤平和,帶著一絲淡淡的惋惜,卻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力量,竟將彌漫全場的死寂冰冷氣息衝淡了一絲。
緊接著,一點清亮如水的光芒,毫無征兆地在楚天身前亮起。
光芒迅速擴大,化作一道朦朧的、如月光織就的紗幔,輕柔地擋在了楚天與“守門人”之間。
嗤嗤嗤——
“守門人”指尖醞釀的無形抹除之力,撞在月光紗幔上,如同滾燙的烙鐵遇到冰冷的山泉,發出細微的消融聲,竟未能穿透分毫。
“什麼人?!”“守門人”那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現明顯波動,純黑的眼眸轉向月光紗幔的來源方向。
隻見不知何時,一位身著月白長袍、麵容模糊如籠罩在雲霧中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采石場另一端。
他負手而立,身姿挺拔,雖看不清容貌,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深不可測的氣度。
“樓主!”白羽驚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無比的恭敬。
來者,正是聽雨樓當代樓主——白無憂!
“規則之外的造物,何苦執著於清除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變數’?”
白無憂的聲音平和,卻帶著直指本質的力量。
“規則……必須維護……變數……必須清除……”“守門人”的意念依舊冰冷,但鎖定楚天的殺意,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轉移到這個突然出現、能阻擋它“清除指令”的強大存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