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場入口的空地上,晨光正好。
金色的陽光穿過稀疏的雲層,灑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映出五道挺拔的身影。墨塵負手而立,青色的宗門長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衣料上繡著的青嵐花紋,在陽光下流轉著淡淡的靈光,儘顯修仙者的飄逸與威嚴。他身後的四名年輕修士,或抱劍,或垂手,目光好奇地掃過礦場,臉上帶著幾分宗門弟子特有的驕傲,卻也難掩對這井然有序的礦場的驚訝。
沈硯站在對麵,雙手捧著一個紫檀木托盤,托盤上鋪著一層雪白的絲綢,三千塊中品靈晶整齊地排列其上,每一塊都打磨得圓潤剔透,宛如上好的白水晶,散發著純淨而濃鬱的靈氣。靈晶的光暈映照在他的臉上,讓他原本就沉穩的眼神,更添了幾分溫潤。
“仙師,這是礦場今年上繳的靈晶,共計三千塊中品,均已剔除雜質,還請您過目。”沈硯的聲音平穩,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既不顯得諂媚,也沒有絲毫怯場。
墨塵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托盤的靈晶上,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往年他來收繳靈晶,要麼是數量短缺,要麼是靈晶中摻雜著大量廢石和雜質,靈氣駁雜不堪,需要宗門耗費人力再次提純。可眼前這些靈晶,靈氣精純,品相上佳,顯然是經過了精心挑選和打磨,可見沈硯做事極為用心。
他伸出右手,指尖縈繞著一縷淡淡的青色靈氣,準備將靈晶收入隨身攜帶的納靈袋中。這納靈袋是青嵐宗外門執事的標準法器,用妖獸皮囊和天蠶絲煉製而成,內部開辟出一方小天地,不僅能容納大量物品,還能隔絕靈氣流失,極為實用。
就在墨塵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靈晶的瞬間,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沈硯的小臂。
沈硯為了方便托舉托盤,seeves微微挽起,露出了一段結實的小臂。平日裡,他都會用布條將蝕靈紋纏繞遮掩,可今日事出倉促,再加上要托舉沉重的靈晶托盤,布條滑落了些許,露出了一小截墨金色的紋路——那正是蝕靈紋的一角,紋路細密如蛛網,流轉著淡淡的暗金色光澤,與尋常修士的靈氣紋路截然不同,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氣息。
墨塵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紋路……是什麼?
既不是常見的靈根紋路,也不是功法運轉時的靈氣軌跡,反而透著一股與廢靈滓相似的沉凝氣息,卻又比廢靈滓的氣息更加凝練、更加靈動。
沈硯心思敏銳,瞬間察覺到了墨塵的目光,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將小臂往回縮了縮,同時運轉靈氣,將露出的蝕靈紋迅速遮掩。他知道,蝕靈紋是他的根本,也是最大的秘密,絕不能輕易暴露,尤其是在青嵐宗這樣的修仙宗門修士麵前。
墨塵何等修為,早已將這一幕儘收眼底。他沒有點破,心中的好奇卻愈發濃烈。一個礦場的管理者,竟然擁有如此奇異的紋路,這倒是有些不尋常。
就在這時,更讓墨塵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他腰間的納靈袋,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袋口處溢出一縷極其微弱的黑色氣息,那氣息帶著濃鬱的廢靈滓味道,正是納靈袋中殘留的廢靈滓氣息。這納靈袋跟隨他多年,平日裡除了裝靈晶,偶爾也會用來收納一些帶有雜質的礦石和廢靈滓,久而久之,袋內便殘留了些許廢靈滓的氣息,尋常修士根本察覺不到,就連他自己,也隻是偶爾在清理納靈袋時才會注意到。
可此刻,這縷微弱的廢靈滓殘留氣息,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從納靈袋中逸散而出,朝著沈硯的方向飄去,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細微的靈氣漣漪,發出了幾乎不可察覺的波動。
而這波動的源頭,正是沈硯小臂上那被遮掩的蝕靈紋!
墨塵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納靈袋中殘留的廢靈滓氣息,與沈硯小臂上的奇異紋路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妙的共鳴。那紋路仿佛擁有某種特殊的吸力,正在隱隱牽引著廢靈滓的氣息,才引發了納靈袋的輕微顫動。
一個礦場的管理者,竟然能引動法器中殘留的廢靈滓氣息?
墨塵心中掀起了一絲波瀾。
要知道,廢靈滓的氣息陰寒駁雜,尋常修士避之不及,就算是專門處理廢靈滓的修士,也需要借助特定的功法和法器才能感知到如此微弱的殘留氣息。可沈硯,一個看似隻是煉氣後期巔峰的修士,不僅擁有奇異的紋路,還能引動廢靈滓的殘留氣息,這絕對不簡單。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沈硯,發現沈硯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迅速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的波動隻是錯覺。
但墨塵知道,這絕不是錯覺。
作為築基初期的修士,他的靈覺遠超常人,對於靈氣的波動極為敏感。那納靈袋的顫動,以及廢靈滓氣息的逸散和共鳴,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之中。
這個叫沈硯的年輕人,果然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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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塵收回目光,指尖的青色靈氣湧動,將托盤上的三千塊中品靈晶儘數卷起,化作一道白色的靈光,緩緩落入他腰間的納靈袋中。靈晶入袋,沒有發出絲毫聲響,納靈袋也沒有絲毫鼓脹,仿佛裡麵是一個無底深淵。
“靈晶數量足額,品質上佳,沈管事費心了。”墨塵的語氣依舊平淡,但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探究,“之前聽聞這礦場混亂不堪,靈晶產量低下,今日一見,倒是與傳聞大相徑庭。沈管事接管礦場不過一月,便能有如此成效,著實不易。”
“仙師謬讚。”沈硯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心中卻在快速思索。他能感覺到,剛才蝕靈紋似乎與某種東西產生了共鳴,那東西帶著濃鬱的廢靈滓氣息,應該就是來自墨塵的納靈袋。他沒想到,蝕靈紋的感知力竟然如此敏銳,連法器中殘留的廢靈滓氣息都能引動,這倒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知道,墨塵肯定已經察覺到了異常,此刻的誇讚和探究,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必須小心應對,不能暴露蝕靈紋的真正來曆和功效。
“晚輩隻是做了分內之事。”沈硯緩緩說道,“礦場之前之所以混亂,皆是因為前任總管李屠中飽私囊,欺壓眾人。晚輩接手後,隻是廢除了一些不合理的規矩,讓大家能吃飽穿暖,按勞分配,眾人有了奔頭,自然也就願意用心做事,靈晶產量自然也就提上來了。”
他避重就輕,將礦場的變化歸功於製度的改革,而沒有提及自己的特殊能力,既顯得謙遜,又合情合理。
墨塵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個年輕人,不僅能力出眾,心性也極為沉穩,麵對自己的探究,絲毫不露破綻,說話滴水不漏,倒是個可塑之才。
“分內之事?”墨塵看著沈硯,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能將分內之事做到如此地步,已然十分難得。更何況,沈管事身上,似乎還有不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沈硯心中一緊,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仙師說笑了,晚輩出身卑微,隻是一個普通的礦場管理者,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哦?是嗎?”墨塵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話鋒一轉,“你叫沈硯?”
“正是晚輩。”
“沈硯……”墨塵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中的好奇更濃,“很有意思的年輕人。”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沈硯心中的石頭稍稍落了地。他能聽出,墨塵的語氣中沒有惡意,反而帶著幾分欣賞和興趣。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好信號。
墨塵身後的四名年輕修士,此刻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他們雖然沒有墨塵那般敏銳的靈覺,無法感知到納靈袋的波動和蝕靈紋的奇異,但也能看出墨塵對沈硯的態度格外不同,不再是之前對待其他礦場管理者的冷淡和疏離,反而多了幾分親近和探究。
“墨執事,這沈硯……有什麼特彆之處嗎?”一個麵容清秀的女修士忍不住低聲問道,她叫林婉兒,是青嵐宗外門的天才弟子,修為已至煉氣後期巔峰,再過不久便能衝擊築基期。
墨塵沒有回頭,隻是淡淡說道:“他的特彆之處,你們日後自然會知道。”
林婉兒心中愈發好奇,目光落在沈硯身上,上下打量著他。眼前這個年輕人,穿著一身普通的黑色勁裝,修為也是煉氣後期巔峰,與自己不相上下,看起來並無特彆之處,可為什麼墨執事會對他另眼相看?
不僅是林婉兒,其他三名年輕修士也都滿是疑惑,紛紛看向沈硯,試圖從他身上找出與眾不同的地方。
沈硯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神色平靜地承受著眾人的目光,沒有絲毫局促。他知道,墨塵既然已經注意到了蝕靈紋的異常,就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疑點。但他並不害怕,反而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墨塵的好奇,恰恰說明他對自己產生了興趣,而這份興趣,或許就是他進入青嵐宗的敲門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