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已爬過礦場西側的廢靈滓山，將入口空地染得一片金亮。沈硯手中的青嵐宗令牌還帶著玉石的微涼，墨塵那句“本執事答應你的提議”猶在耳畔，可話音未落，墨塵的眼神卻又沉了下去，方才的決斷之色悄然被一絲審慎取代。
“沈硯，”墨塵負手轉身，青色長袍掃過地麵的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口說無憑，你的蝕靈紋能煉化高純度廢靈滓，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本執事需親眼一見，方能徹底信服。”
沈硯心中早有預料。修仙界素來重實證，墨塵雖被他的提議打動，但事關宗門名額，不可能僅憑幾句話便全然放心。他微微躬身，語氣依舊沉穩：“仙師所言極是，晚輩願當場驗證，絕無半分虛言。”
“好。”墨塵點頭，目光轉向身後的趙虎，“你是礦場的倉庫總管？”
趙虎連忙上前一步，躬身應道：“回仙師，正是屬下。”
“帶我們去存放高純度廢靈滓的倉庫。”墨塵的聲音不容置疑，“本執事要親眼看看，礦場的廢靈滓，究竟純到了何種地步。”
“是，仙師請隨屬下這邊走！”趙虎不敢怠慢，連忙側身引路，腳步輕快地朝著礦場深處走去。
沈硯與墨塵並肩而行，身後跟著林婉兒、趙磊等四名年輕修士。一路上，礦場的景象與往日截然不同，拾渣奴們見了沈硯與一行修士，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地躬身行禮，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麻木，隻剩敬畏與鮮活。墨塵的目光掃過這些精神飽滿的拾渣奴，又看了看道路兩旁規整堆放的廢靈滓和靈晶礦石，眼中的訝異更濃——一個月時間，能將混亂不堪的礦場治理到這般地步，沈硯的能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出眾。
“沈硯，這些高純度廢靈滓，都是你親自篩選提純的？”墨塵忽然開口問道。
“回仙師，是晚輩定下的規矩，所有開采出的廢靈滓，需先經過三次篩選，剔除其中的石礫雜質，再統一存入倉庫。”沈硯如實答道，“礦場的兄弟們都很用心，每月產出的高純度廢靈滓，雜質含量均不超過一成。”
“三成篩選，雜質不足一成？”身旁的趙磊忍不住插了句嘴，語氣中帶著幾分質疑，“廢靈滓天生駁雜，就算是宗門的提純法器，也隻能將雜質降到三成左右，你這礦場，憑什麼能做到？”
沈硯轉頭看了趙磊一眼，並未動怒，隻是淡淡說道：“道友有所不知，礦場的廢靈滓本就產自千年廢靈淵，靈氣底蘊比尋常廢靈滓深厚得多。再加上晚輩的蝕靈紋能感知廢靈滓中的雜質氣息，篩選起來事半功倍，自然能將純度提至更高。”
“感知雜質氣息？”趙磊眉頭一挑，顯然還是不信，但看著沈硯坦然的眼神，又想起方才蝕靈紋引動納靈袋廢靈殘留的景象，終究沒再反駁。
林婉兒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沈硯：“沈管事，你的蝕靈紋除了煉化廢靈滓、感知廢靈殘留，還有其他用處嗎？”
“目前而言，主要便是這兩項能力。”沈硯沒有隱瞞，也沒有誇大，“不過隨著晚輩修為精進，蝕靈紋或許還能衍生出其他妙用。”
墨塵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的好奇更甚。一個能感知廢靈氣息、篩選雜質，還能直接煉化廢靈滓的紋路，這在修仙界簡直聞所未聞。如果沈硯所言非虛，那他的價值，恐怕比自己最初預估的還要大得多。
說話間，眾人已走到礦場深處的倉庫區。這裡與礦場其他地方不同，四周築起了半丈高的青石牆，牆上刻著簡單的聚靈陣紋，既能防止廢靈瘴氣外泄，又能鎖住廢靈滓中的靈氣。倉庫的大門是用厚重的鐵木打造而成，上麵鑲嵌著三道靈鐵鎖，一看便知裡麵存放的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趙虎快步上前，取出鑰匙打開靈鐵鎖，用力推開了倉庫大門。
“吱呀——”
沉重的木門緩緩開啟，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黑色靈氣瞬間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土腥味，卻沒有尋常廢靈滓那般刺鼻的惡臭。這股靈氣雖然依舊帶著幾分陰寒，卻異常凝練，遠比墨塵等人平日裡接觸的廢靈滓氣息純淨得多。
“好濃鬱的靈氣！”林婉兒下意識地驚呼出聲，連忙運轉靈氣護住周身，眼中滿是驚訝，“這真的是廢靈滓？怎麼靈氣濃度比一些下品靈晶還要高？”
不僅是她，其他三名年輕修士也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們常年與靈晶、靈氣打交道，對靈氣的敏感度遠超常人，能清晰地感覺到，倉庫中散發出的黑色靈氣，雖然屬性陰寒，卻精純無比，幾乎沒有多少駁雜之感。
墨塵的眼神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的靈氣波動，緩緩說道：“這廢靈滓的純度，恐怕真的達到了九成以上。沈硯，你果然沒有誇大其詞。”
倉庫內部極為寬敞，約莫有百餘丈見方，地麵鋪著平整的青石板，四周擺放著數十個巨大的鐵木貨架。貨架上，整齊地堆放著一塊塊黑中帶亮的廢靈滓，每一塊都有拳頭大小，表麵光滑，沒有絲毫雜質，在倉庫頂部鑲嵌的夜明珠光芒照耀下，泛著淡淡的墨色光暈，宛如上好的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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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廢靈滓堆疊得極為整齊，足足堆滿了十幾個貨架，粗略估算，至少有上萬斤之多。如此多的高純度廢靈滓，就算是在青嵐宗，也極為罕見。
“仙師，這些都是礦場這一個月積攢的高純度廢靈滓，共計一萬三千斤，都已按照您的要求，剔除了所有雜質。”趙虎恭敬地介紹道。
墨塵緩步走進倉庫，伸出手，指尖縈繞著一縷青色靈氣，輕輕觸碰了一塊廢靈滓。入手冰涼，卻沒有尋常廢靈滓的粗糙感，反而帶著一絲溫潤。靈氣探入廢靈滓內部，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的靈氣雖然陰寒，卻異常凝練，雜質含量極低，確實如沈硯所說，不足一成。
“不錯，確實是高純度廢靈滓。”墨塵收回手，眼中的讚許之色更濃，“沈硯，你能在短短一個月內，積攢下如此多的高純度廢靈滓，著實不易。”
“仙師謬讚，這都是礦場兄弟們共同努力的結果。”沈硯謙遜地說道。
墨塵沒有再客套，轉頭看向沈硯，眼神變得鄭重起來：“沈硯，現在可以開始了。本執事要親眼看看，你的蝕靈紋，究竟如何煉化這高純度廢靈滓。”
“晚輩遵命。”沈硯點了點頭，緩步走到一個貨架前，從上麵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高純度廢靈滓。
廢靈滓入手冰涼，表麵的墨色光暈在他的掌心微微流轉，散發出濃鬱的陰寒靈氣。沈硯能清晰地感覺到，廢靈滓中的靈氣正在與他小臂上的蝕靈紋產生共鳴，像是久彆重逢的老友，相互吸引。
他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集中精神催動體內的靈氣，引導著蝕靈紋緩緩運轉。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從沈硯的小臂傳來，墨金色的蝕靈紋瞬間亮起，如同一道活過來的靈蛇，順著他的手腕快速遊走，紋路間隙，流淌著細碎的暗芒。隨著靈氣的不斷注入，蝕靈紋的光芒越來越盛，將沈硯的小臂映照得一片金黃。
“開始了！”林婉兒下意識地往前湊了湊，眼睛緊緊盯著沈硯手中的廢靈滓和他小臂上的蝕靈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其他三名年輕修士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沈硯身上。他們雖然依舊覺得用廢靈滓換宗門名額有些荒唐，但沈硯展現出的種種異常，已經讓他們無法再將其當成一個普通的礦場管理者。
墨塵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他運轉築基初期的靈覺，仔細觀察著廢靈滓和蝕靈紋的變化，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他要確認，沈硯的煉化，究竟是真的能將廢靈滓轉化為精純靈氣，還是隻是單純地吸收其中的少量純淨靈氣，舍棄大部分駁雜能量。
就在這時，沈硯手中的廢靈滓突然微微顫抖起來，表麵的墨色光暈越來越亮，一縷縷黑色的靈氣從廢靈滓中逸散而出，如同一條條黑色的小蛇，朝著沈硯小臂上的蝕靈紋快速彙聚而去。
這些黑色靈氣在半空中盤旋纏繞，形成一道細小的靈氣漩渦，然後被蝕靈紋瞬間吞噬。
“這是……直接吸收？”趙磊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他竟然沒有用任何功法過濾，直接就吸收了廢靈滓的靈氣？這不可能！”
尋常修士吸收靈氣，都需要用功法將靈氣引入體內，過濾其中的駁雜成分，才能轉化為自身的修煉靈氣。而廢靈滓中的靈氣陰寒駁雜，更是需要特殊的功法和法器進行提純，才能勉強吸收其中的少量精華。可沈硯，竟然直接用蝕靈紋吞噬廢靈滓的靈氣，這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墨塵的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被蝕靈紋吞噬的黑色靈氣，在進入沈硯體內的瞬間，就被蝕靈紋快速煉化，其中的陰寒駁雜之氣被瞬間剝離，轉化為精純的靈氣，融入沈硯的經脈之中。
沒有絲毫停滯，沒有絲毫反噬，整個過程流暢而自然，仿佛廢靈滓的靈氣本就是最純淨的修煉資源。
“太不可思議了……”墨塵喃喃自語，眼中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他修煉多年，見過無數種修煉功法和特殊體質，卻從未見過如此逆天的能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硯手中的廢靈滓越來越小，表麵的墨色光暈也越來越黯淡。原本拳頭大小的廢靈滓，在蝕靈紋的吞噬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化作一縷縷黑色靈氣，被沈硯儘數吸收。
與此同時，沈硯小臂上的蝕靈紋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原本隻延伸到肘彎處的墨金色紋路，在吸收了大量高純度廢靈滓的靈氣後，竟然開始緩緩向上延伸！紋路遊走的速度並不快，卻異常堅定，每延伸一分，光芒就盛一分，散發出的氣息也強大一分。
“看！那紋路在變長！”林婉兒指著沈硯的小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眾人的目光再次彙聚到沈硯的小臂上，隻見那墨金色的蝕靈紋，已經越過肘彎，朝著上臂緩緩蔓延，紋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凝實，散發出的墨金色光芒，幾乎要將整個倉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