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堂的朱紅大門敞開著,晨光斜斜地潑灑進來,映得門前的青石台階亮得晃眼。今兒是外門大比報名的頭一天,整個外門堂都鬨翻了天,人聲鼎沸得像是趕廟會,來往的外門弟子摩肩接踵,個個臉上都帶著幾分興奮與躁動,連空氣裡都飄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氣息。
外門堂的正廳寬敞得很,梁上掛著“外門大比報名處”的鎏金匾額,被晨光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報名處設在廳中央,擺著三張長長的案幾,幾個身著青色執事袍的修士正埋頭核對名冊、登記信息,手邊的硯台磨得墨香四溢,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混在嘈雜的人聲裡,竟也透出幾分秩序感。
案幾前早已排起了幾條長隊,弟子們大多三五成群,或是低聲議論著今年的熱門人選,或是互相吹噓著自己的修為進展,眼神裡滿是對大比名次的憧憬。那些平日裡修為拔尖的核心弟子,身邊總圍著不少追捧者,連排隊都透著一股高人一等的派頭,引得旁人頻頻側目。
沈硯帶著林小遠走進外門堂時,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倒不是因為他們衣著光鮮——恰恰相反,兩人身上還穿著廢靈堂標誌性的黑色粗布長袍,洗得有些發白,袖口和褲腳還沾著些許洗不掉的淡黑色痕跡,那是長期接觸廢靈滓留下的印記。在一眾穿著整潔弟子袍、意氣風發的外門弟子中,顯得格外紮眼,像是白紙上落了兩滴墨,突兀得很。
“喲,這不是廢靈堂的人嗎?”有人先認出了那身衣服,忍不住低笑出聲,聲音不大,卻足夠周圍幾個人聽見,“廢靈堂也有人敢來報名外門大比?沒搞錯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來湊數的,想看看熱鬨?”另一人接話,語氣裡滿是戲謔,“畢竟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次能踏進外門堂正廳了,不來看看多可惜。”
“哈哈哈,說得也是。”
竊竊私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像針一樣紮在林小遠心上。他緊緊攥著拳頭,小臉漲得通紅,忍不住往沈硯身邊靠了靠,低聲道:“沈硯哥,他們……他們太過分了!”
沈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平靜無波:“彆理他們,我們是來報名的,不是來聽他們廢話的。”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讓林小遠躁動的心緒稍稍平複了些。林小遠點點頭,咬著牙抬起頭,硬生生把那些嘲諷的目光頂了回去——沈硯哥是為了廢靈堂才來參加大比的,他不能讓沈硯哥被這些人看扁!
兩人順著人流,走到最末尾的隊伍後麵排隊。周圍的目光依舊沒斷,有好奇的,有鄙夷的,還有幸災樂禍的,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玩意兒。沈硯始終麵不改色,脊背挺得筆直,仿佛那些目光根本不存在,隻有偶爾垂眸時,眼底會閃過一絲極淡的寒芒——這些輕視,這些嘲諷,他都會在擂台上,一一還回去。
隊伍慢慢往前挪,終於輪到了沈硯。
案幾後坐著的是個留著山羊胡的修士,約莫四十來歲,修為在煉氣後期,是外門堂專門負責登記報名的執事。他頭也沒抬,伸手推過來一本厚厚的名冊和一支毛筆,語氣有些不耐煩:“姓名,所屬區域,靈根等級,修為境界,報上來。”
“沈硯,廢靈堂,靈根……淤塞,煉氣後期。”沈硯的聲音清晰平穩,沒有絲毫遲疑。
“嗯,廢靈堂……靈根淤塞?”山羊胡修士剛要下筆,聞言動作一頓,終於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鏡,上下打量了沈硯一番,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你說你靈根淤塞?還敢來報名外門大比?”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引得周圍排隊的弟子紛紛側目,原本就沒斷的議論聲瞬間變得更大了。
“我沒聽錯吧?靈根淤塞都敢來參加大比?”
“靈根淤塞還能修煉到煉氣後期?怕不是走了什麼歪門邪道?”
“廢靈堂出來的,能有什麼好路子?估計是想在大比上博個眼球,就算被打趴下也能出名?”
“哈哈哈,我看懸,到時候彆被人一拳打哭,哭著喊著要回廢靈堂就好笑了!”
哄笑聲此起彼伏,像潮水一樣湧過來,林小遠氣得渾身發抖,攥著沈硯的袖子,大聲反駁:“你們胡說!沈硯哥很厲害的!你們根本不懂!”
“喲,這小不點還挺護著他?”一個身材高壯的外門弟子嗤笑一聲,抱著胳膊道,“厲害?靈根淤塞能有多厲害?廢靈堂出來的,頂天了也就是處理廢靈滓的本事,還敢上擂台?我看是送死還差不多!”
“就是就是,到時候彆給我們外門丟臉,被內門的人笑話。”
林小遠還想爭辯,卻被沈硯輕輕按住了肩膀。沈硯看著他漲紅的小臉,搖了搖頭,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他轉向山羊胡修士,語氣依舊平靜:“執事,我是來報名的,還請登記。”
山羊胡修士上下打量了沈硯半天,見他神色坦然,不像是在開玩笑,臉上露出一絲譏諷:“小子,我勸你想清楚。外門大比可不是過家家,拳腳無眼,靈根淤塞的修士在擂台上就是活靶子,到時候被打斷胳膊腿,可沒人替你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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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提醒,我已經想清楚了。”沈硯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
山羊胡修士撇了撇嘴,顯然覺得沈硯是自不量力,但也沒再多說——外門大比報名自願,隻要是外門弟子,無論靈根好壞、修為高低,都有報名的資格,他總不能攔著。隻是拿起毛筆時,他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自討苦吃,到時候彆哭著後悔。”
他低頭翻閱著身前的名冊,準備查找沈硯的信息核實,手指劃過密密麻麻的名字,嘴裡念念有詞:“沈硯……廢靈堂……找到了。”
看清名冊上的記錄,山羊胡修士又抬頭看了沈硯一眼,眼神裡的譏諷更濃了:“靈根檢測結果:雜靈根,伴生淤塞,修煉資質下下等……嘖嘖,這樣的資質,也敢來湊大比的熱鬨,真是開眼界了。”
他的話像是火上澆油,周圍的哄笑聲更大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故意起哄:“下下等資質!這是今年大比最有意思的報名者了吧?”
“我賭他第一輪就被淘汰,撐不過三招!”
“我賭他一招都撐不住,直接被打飛下台!”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傲慢與戲謔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穿透力極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哄笑聲:“我說誰這麼大的膽子,靈根淤塞也敢來報名,原來是廢靈堂的沈硯啊。”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李昊在幾個內門弟子的簇擁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嶄新的月白色內門弟子袍,腰束玉帶,頭發用玉簪束起,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眼神掃過沈硯時,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自從拜了柳乘風為師,李昊的地位水漲船高,不僅從外門核心弟子破格提拔成了內門記名弟子,還得到了柳乘風的親自指點,修為突飛猛進,早已穩固了煉氣後期的境界,距離築基期也隻有一步之遙。此刻的他,早已不把沈硯放在眼裡,甚至覺得沈硯來報名,都是在玷汙外門大比的擂台。
“沈硯,你該不會是在廢靈堂待傻了吧?”李昊走到沈硯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裡的嘲諷毫不掩飾,“靈根淤塞,修煉資質下下等,也敢來參加大比?你是覺得自己處理廢靈滓的本事,能用到擂台上嗎?”
周圍的弟子們見李昊來了,紛紛噤聲,不少人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李昊如今有柳乘風撐腰,在宗門裡風頭正勁,沒人敢輕易得罪他。而那些原本起哄的弟子,此刻也都改成了看熱鬨的表情,等著看沈硯被李昊羞辱。
林小遠雖然害怕李昊,但還是鼓起勇氣擋在沈硯身前,仰著小臉道:“李昊,你彆太過分!沈硯哥比你厲害多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