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廣場的喧囂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在擁擠的人潮中灑下斑駁的光影。沈硯蹲在角落，專注地翻撿著那堆黑黢黢的丹爐殘渣，指尖拂過粗糙的陶片，神情認真得仿佛在品鑒稀世珍寶。他的身影在喧鬨的人群中顯得格外孤寂，也格外惹眼——畢竟，在這座彙聚了天下寶物的廣場上，沒人會對一堆毫無靈氣波動的廢料另眼相看。
這份“格格不入”，恰恰落入了一雙清澈如溪的眼眸中。
廣場東側的觀景台上，一位身著淡紫色長裙的少女憑欄而立，裙擺隨風輕揚，如同墜落人間的紫霞。她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肌膚勝雪，眉眼如畫，瓊鼻挺翹，唇若含丹，一雙杏眼清澈明亮，帶著少女獨有的靈動與好奇。腰間佩著一枚溫潤的藍色玉佩，玉佩上雕刻著精致的流雲紋，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靈光，正是落霞城城主蘇振南的千金，蘇清瑤。
蘇清瑤自幼天賦異稟，不僅修為不俗，更得天獨厚地掌握了一門罕見的秘術——“靈氣溯源術”。這門秘術能讓她穿透靈氣的表象，感知到其最本源的屬性，無論是純淨的清靈之氣，還是陰邪的濁靈之氣，在她眼中都有著清晰的輪廓與印記。此刻，她本是陪著父親前來巡視交易會，目光卻無意間被角落裡的沈硯吸引。
起初，她隻是覺得有趣。在人人爭搶光鮮法器、珍稀靈草的廣場上，這個背著長劍、衣著樸素的少年，竟然對一堆廢棄的丹爐殘渣情有獨鐘，實在透著幾分怪異。可當她運轉靈氣溯源術，凝神看向沈硯手中那塊半掌大的黑色殘渣時，眼中的笑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訝異與好奇。
那枚黑色殘渣，表麵焦黑破碎，毫無尋常法器該有的靈光，甚至還散發著一絲淡淡的焦糊味，在常人看來與垃圾無異。可在蘇清瑤的感知中，這塊殘渣的內部，卻蘊藏著一絲極其特殊的氣息——那氣息陰寒駁雜，與她曾在城外感知到的濁靈之氣有著七分相似，卻又少了濁靈之氣的腐蝕性與暴戾，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純淨與厚重，如同被洗去了雜質的璞玉，雖不起眼，卻內蘊光華。
“這是什麼氣息？”蘇清瑤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藍色玉佩。她自幼在落霞城長大，見識過無數靈氣屬性，卻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氣息，既不屬於清靈，也不完全等同於濁靈，仿佛是兩者之間的某種過渡形態。
更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麵。當沈硯將那塊黑色殘渣握在手中，指尖輕輕摩挲時，她清晰地感知到，少年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黑色氣息，那氣息與他背後長劍的紋路隱隱呼應，正是她曾在古籍中見過記載的“廢靈之氣”。可詭異的是，尋常修士沾染廢靈之氣，經脈會被侵蝕，氣息會變得紊亂，可眼前的少年，不僅沒有絲毫不適，身上的廢靈之氣反而與殘渣中的特殊氣息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如同溪流彙入江海，相互滋養，彼此交融。
“怎麼會這樣？”蘇清瑤的杏眼中滿是疑惑。她曾見過被廢靈之氣侵蝕的修士，個個麵黃肌瘦，經脈扭曲，痛苦不堪，可眼前的少年，麵色紅潤，氣息沉穩，眼神明亮，不僅沒有被廢靈毒素所傷，反而像是在借助那塊殘渣修煉，將其中的特殊氣息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這太不合常理了。
沈硯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他小心翼翼地將黑色殘渣揣進懷裡，又在那堆廢料中翻找了片刻，撿起幾塊相對完整的碎片，隨後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朝著廣場深處走去。他的步伐沉穩，目光依舊在各個攤位的角落掃視，顯然還在尋找著類似的“寶貝”。
蘇清瑤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這個少年太奇怪了，他是誰？來自哪個宗門？為何能駕馭如此奇特的氣息？那塊黑色殘渣又藏著怎樣的秘密？一連串的疑問在她心中盤旋，讓她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小姐，您在看什麼呢？”身後傳來侍女小翠的聲音，她見蘇清瑤目光緊鎖著人群中的一個少年，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蘇清瑤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對小翠說道，“我們悄悄跟上去，看看那個少年要做什麼。”
小翠愣了一下，順著蘇清瑤的目光看去，隻看到一個穿著半舊勁裝的少年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小姐，那個少年看起來平平無奇，有什麼好跟蹤的？”
“你不懂，”蘇清瑤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他身上藏著秘密呢。”
說完，她拉著小翠，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遠遠地跟在沈硯身後。她運轉身法，腳步輕盈，如同一隻靈動的紫蝶，在擁擠的人潮中穿梭，既不引人注目，又能清晰地觀察到沈硯的一舉一動。
沈硯絲毫沒有察覺身後的“尾巴”，他此刻正專注於尋找更多蘊含廢靈氣息的廢料。他走到一個售賣礦石的攤位前，攤主正高聲叫賣著一塊蘊含著濃鬱靈氣的赤鐵礦，周圍的修士們看得興致勃勃。沈硯的目光卻越過赤鐵礦，落在了攤位底下一堆廢棄的礦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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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仔細翻找著，指尖觸碰到一塊灰黑色的礦渣時，蝕靈紋微微湧動——裡麵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廢靈氣息。他不動聲色地將那塊礦渣撿起，揣進懷裡。這一幕，再次被蘇清瑤看在眼裡。
“又是廢料？”蘇清瑤心中的疑惑更甚。這個少年似乎對所有光鮮亮麗的寶物都視而不見，唯獨對這些被人丟棄的廢料情有獨鐘。而且，他每次撿起廢料時，身上的氣息都會與廢料產生共鳴，這絕對不是巧合。
她繼續跟蹤著沈硯，看著他在廣場上穿梭，先後從不同的角落撿起了幾件破損的器物：一個缺了口的陶碗、一把斷裂的鐵鋤、一塊布滿裂紋的石板。這些東西在常人眼中都是毫無價值的垃圾，可在蘇清瑤的感知中，每一件東西裡都殘留著一絲淡淡的、與那塊黑色殘渣相似的特殊氣息，隻是濃度遠不如前者。
更讓她驚奇的是，沈硯將這些廢料揣進懷裡後，身上的廢靈氣息似乎變得愈發凝練，雖然依舊微弱，卻比之前精純了不少。顯然，他並非單純地收集這些廢料，而是在利用它們修煉，或者說，是在吸收其中的特殊氣息，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明明拿著廢靈殘渣，卻沒有被毒素侵蝕，反而像是在利用它……”蘇清瑤喃喃自語，眼中的好奇愈發濃烈。她見過無數修煉廢靈功法的修士，他們要麼性情暴戾，要麼身形枯槁，可眼前的少年，氣質沉穩，眼神清澈，絲毫沒有被廢靈之氣侵蝕的跡象，這實在太過反常。
她不由得想起了父親曾對她說過的話：“天地間的靈氣千變萬化，清濁同源，看似對立的靈氣，或許在本源上有著某種聯係，隻是世人未能察覺罷了。”難道，這個少年找到了駕馭廢靈之氣的方法，甚至發現了清靈與濁靈之間的某種秘密？
沈硯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蘇清瑤儘收眼底，他此刻正走到廣場中央的拍賣台附近。拍賣台上，主拍賣師正拿著一株散發著淡淡綠光的靈草，高聲介紹著：“各位道友，這是一株千年份的‘清靈草’，能淨化體內駁雜之氣，對修煉有著極大的裨益，起拍價三千下品靈晶！”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驚歎聲，不少修士紛紛舉手競價。沈硯隻是瞥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他對這株人人爭搶的清靈草興趣不大，他此刻更想找到更多蘊含高階廢靈滓的廢料。
蘇清瑤看著沈硯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愈發確定，這個少年的目標絕非尋常寶物。她拉著小翠，繼續跟在沈硯身後，目光緊緊鎖定著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丟了。
穿過擁擠的人群，沈硯來到廣場西側的一個僻靜角落，這裡的人相對較少。他靠在一根石柱上，從懷裡取出那塊黑色殘渣，仔細打量著，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紋路，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蝕靈紋在體內緩緩運轉，吸收著殘渣中逸散出的微弱氣息，讓他的經脈感到一陣舒暢。
蘇清瑤和小翠躲在不遠處的一根石柱後麵，悄悄觀察著沈硯。看到沈硯如此珍視那塊黑色殘渣，蘇清瑤的好奇心更加強烈了。她再次運轉靈氣溯源術，仔細感知著那塊殘渣的氣息，試圖找到更多線索。